賈薔眼睛一亮,笑道:“林姑姑怎么來了?”
“呸!”
聽他這稱呼,黛玉啐了口,今日她蘇繡百花云紋錦衣,愈發襯出幾分江南女子的嬌柔俏媚來,星眸含情,道:“你剛在寫甚么呢,一臉的壞笑?”
賈薔嘿嘿一笑,道:“寫了封奏折,告人黑狀的!”
黛玉吃了一驚,道:“讓人發現是你寫的,豈不忌恨你?”
賈薔上前悄聲道:“我把大老爺的金印拿來了,以他的名義告的,沒關系。”
黛玉聞言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卻聰明的沒有再多問甚么,只啐了聲:“促狹鬼!”
賈薔哈哈一笑,再問道:“林姑姑怎來了?我正準備忙完這點去瞧你呢。”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鳳丫頭使人將平兒的身契送來了,我給你送來呀。”
賈薔干笑了兩聲,道:“我跟你坦白,對于平兒呢,主要還是看重她的善良和聰明,能幫我在西斜街那邊掌事。再者,也不愿讓她被賈璉那號給禍禍了。當然,你要說我辛辛苦苦的救她出來,日后再將她送人……也有些不甘心。但到底如何,還是看林妹妹你的意見。”
黛玉沒好氣道:“你少裝相!你頭一回想要一個姑娘,我還能攔你?偏故意這樣說,沒安好心!”
賈薔嘿嘿一笑,黛玉又道:“老太太昨兒的那番話,已經是在點我了。說你屋子里的丫頭太少,難道是我攔的你,連丫頭都不讓你用的?”
賈薔連連搖頭笑道:“這如何可能?林妹妹早就讓我將小角兒、小吉祥這兩個帶回來掀門簾兒了。”
“噗嗤!你再渾說,仔細呢!”
黛玉自然不肯認賬。
小角兒還扎著總角,小吉祥也沒大多說,一雙毛毛蟲眉,可愛是可愛,卻是一臉稚氣。
難道她只容得下這樣的“蝦兵蟹將”?
笑罷,黛玉道:“走罷,去四妹妹院子里瞧瞧,云丫頭魔怔了,搜刮了好些玩意兒出來,就指望著這個,發筆小財呢!”
賈薔呵呵道:“也難為她,還能樂呵呵的頑笑。”
黛玉聞言,登時不知該怎么說了。
湘云的情況,著實有些不好。
雖名義上是保齡侯府的大小姐,可畢竟老子娘早早沒了。
保齡侯府的內囊早就耗盡,家里真真是但凡能省的,都要省,只有正經老爺少爺的嚼用不省。
別的大戶人家,針鑿女紅只是為了練習一門技藝,史家卻真的需要內眷們親自下場,縫制衣裳。
不是說不能干,只是湘云才十一二歲,這樣小的年紀,卻常常跟著大人們熬夜趕制。
史鼐的親生兒女們,也就小個一二歲,卻都可呼呼大睡。
沒有爹娘的孩子,終究不同……
只是即便如此,湘云仍能保持一顆英豪樂觀的心,成日里嘰嘰喳喳說笑個不停。
黛玉嘆息一聲道:“若是早些明白道理,原就不該和她吵鬧許多了。”
“誒……”
賈薔搖頭道:“你也善良的忒過了些!這是兩碼事。女孩子家的小別扭,又不是大過錯。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都說你小性兒,可我卻知道,你從不會主動說別人的是非。即便是刀子嘴,也多后發先至,不會無故招人。云丫頭是個好的,但她那直通性子,少不得口無遮攔說些錯話,才惹得你和她理論。這如何能怪你?”
黛玉聞言,心里舒適了許多,看著賈薔抿嘴一笑。
二人正對視著,平兒端了盆清水從外面進來,看到黛玉來了,忙放下銅盆要來見禮。
黛玉先一步笑著攔道:“好姐姐,你可別多禮。在這原比鳳丫頭那更自在些才是,你若多禮,反倒不好相處了……對了,這是鳳丫頭剛才打發繪金送來的身契,還帶話給你,東府西府原是一家,勸你別做傻丫頭自尋煩惱,多咱想回去看看,抬腳也就到了。這兩日忙,等過了這兩天,她也來見你。另外,繪金說鳳丫頭還在給你準備嫁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