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保面色陡然漲紅,卻不敢多說一句。
可是,今年他已經過了花甲之年,也算是老人了。
他的大兒子,都已經生了兒子,他也是有孫子的人了。
然而,甚么用也沒有。
姜鐸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甚么,老頭兒冷笑道:“不服氣,是不是?你姜保也是當過神武大將軍的人,老夫要是早點死,你說不得早就襲了國公爵,成了百萬大燕軍中第一人了,是不是?姜家軍么,是不是?”
姜保聽出了老頭兒是動了真怒,再看姜鐸的眼神,心里愈發怕了,忙道:“父親,兒子不敢!”
姜鐸看了他好一陣,只看得姜保額頭上的汗一滴滴流下,連地磚都濕了一片后,才嘆息一聲道:“老夫若年輕個十歲,今日必斬你狗頭,清理門戶,以免姜家被你累得起了誅族之禍。可惜啊,老夫今年年歲太高,經不起這些破事了。”
姜保心里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他跪在那,沉聲解釋道:“父親,今日長興侯耿年、潁川侯傅上門求見,兒子原是不準備見的。可他們指明了要見兒子,老四他們去了都沒用。兒子想著,父親一句話罷免了他們的官位,他們心里難免有些怨氣,若置之不理,怕要生事……”
姜鐸想不明白,問道:“我姜家,怕那兩條落水狗?那兩個王八鱉犢子,當了幾年兵部侍郎,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老夫的招呼有時也敢打個折扣。這次不弄死他們,老夫都是宅心仁厚了,需要你個狗**的來做好人?這個要緊關頭,老子讓你閉門謝客為了什么,你想不明白?!”
姜保:“……”
姜鐸見他如此,本就長滿老年斑的臉上,愈發變得有些灰敗,嘆息一聲道:“今兒原本在皇上跟前討了個西山銳健營的主將位,正好家里回來那么些人,都快養不起了,你領著一并去那里,安生幾年。如今看來,你是擔不起這個位置了,老四,往后你來接替你大哥的位置。”
姜保聞言,面色劇變的看向姜鐸,失聲喊了句:“父親!”
姜寧也唬了一跳,忙道:“父親,還是讓大哥來罷,姜家亂不得!”
姜鐸厲聲道:“老夫還在,哪個敢亂?老大不成器,難道就讓他帶著姜家去死?”
“父親!!”
姜保悲呼一聲,他當了四十多年的世子,都已經快要放棄承襲國公位了,可是,臨老讓他丟了世子位,他死都難以瞑目。
姜寧也上前跪倒在地,磕頭道:“父親,兒子原萬萬不敢違逆父親之命。只是若讓兒子來接替大哥的位置,兒子雖死也不能。父親,姜家亂不得,也絕不能出現手足相殘的事啊!”
其他姜家子弟也紛紛跪倒在地,勸姜鐸三思。
姜鐸厲聲道:“好你們這群球攮的,也敢逼我?”
眾子弟只道不敢,卻不肯起,依舊磕頭不已。
姜鐸見狀,嘆息一聲,道:“也罷,既然你們如此齊心護著老大,老子也違拗不過你們。姜保繼續當他的世子,但是姜寧必須去西山大營!帶上姜家人遠遠的在那邊待著,沒我的命令,誰敢回來直接砸爛狗頭!”
姜寧還是推卻,只一味讓姜保出面。
姜保看到姜鐸真的黑下臉來,眼中露出煞氣,唬了一跳,自忖最熟悉姜鐸的他忙喝止了姜寧,道:“老四,你就聽父親的罷!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是我親弟弟,你去當,和我去當,又有甚么分別?”話雖如此,但姜保看向姜寧的眼神中的猜疑和防備,簡直無法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