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么?”
賈薔呵了聲,目光愈發淡漠,看著丁皓道:“你是老江湖了,這點事也感到意外?那你猜猜看,趙東山和我先生無冤無仇,甚至,趙家和我還有些淵源,他為何會行刺我家先生?就算想要魚死網破,他也該刺殺宋晝,甚至狗膽包天,也該行刺圣駕才是。他憑甚么刺殺我家先生?”
丁皓皺起白眉,心里一塊大石往下沉,看著賈薔道:“老夫,不明白寧侯之意……”
賈薔輕聲道:“我也不明白啊,后來還是皇上解了先生和我的困惑。原來,是因為我家先生在宮里提過一事,他準備開啟海運……這事背后,該不會是你們漕幫的手尾罷?畢竟,你們漕幫能人輩出,皇上身邊都有你們的人。乾清宮的總管大太監,都能受你們的指派嘛……”
“轟!”
“轟!”
連續兩個驚雷炸響在耳邊,后面那些話,丁皓已經聽不清了,完全被前面那兩句話給驚呆。
要開啟海運,代替漕運?!
這是要掘漕幫的根啊!!
果真海運興起,那漕幫幾十萬幫眾,要去吃甚么,喝甚么?
他們這些漕幫大佬們,又要拿甚么去養人,去養那些吸血蟲一樣吸血的官?
后一句就更可怕了!
皇上提醒,是因為林如海提了開海運才遭遇不測……
乾清宮總管大太監受漕幫的指派……
丁皓一把老骨頭都打起擺子來,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地,嘶吼了聲:“侯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吶!”
丁超也一步上前,跪在地上攙扶住丁皓,道:“爹爹,你老先別慌!果真事情定了性沒有轉機,現在出面的就是那繡衣衛,咱們現在應該是在天牢詔獄!”
這一句話提醒了丁皓,丁皓抬頭看向賈薔,卻見賈薔神情凜冽道:“你兒子確實機靈,之所以眼下沒有動手,便是因為朝廷忌憚漕幫勢大,一旦出現動亂,勢必要出亂子。眼下太上皇剛剛大行入景陵,正是要緊時候,所以,暫且不動你們。但是,漕司十二萬大軍很快就要領命,看住你們漕幫!洗刷嫌疑前,敢妄動者,必化為齏粉!一個江湖幫派,占著朝廷的便宜,趁運而起,卻不知報恩,反倒無法無天,干起這等喪心病狂狗膽包天的混帳事來。你想怎么死?”
丁皓驚怒道:“我漕幫怎敢做下如此罪孽?”
賈薔厲聲喝道:“你兒子敢派人入我莊園行刺王侯內眷,你這當老子的,還有甚么不敢做的?”
丁皓啞然,心驚動魄的看向丁超。
丁超駭然欲絕,急道:“寧侯,先前不是都解釋一百回了,我只是派人去探探底,要不然……”
不等他說完,賈薔隨手抄起茶盅砸了過去。
“啪”的一聲,茶盅砸在丁超肩頭,居然撞了個粉碎,丁超悶哼一聲,感覺肩骨斷裂,心中驚駭賈薔的氣力,卻不敢在此時發作。
“憑你一個江湖幫派頭目之子,也敢探本侯的底?你算老幾!!”
賈薔聲音凜冽冷酷,讓前廳內氣氛壓抑之極。
正這時,跟在丁皓后面一起進來的四位大漢之一,忽然站出來抱拳道:“在下漕運總督衙門,總督督標營校尉杜倫,見過寧侯!”
嘖!
賈薔剛才用漕運總督下轄的漕司大軍來嚇唬丁皓,結果人家身邊就有漕運總督親自安排的人來護駕……
賈薔似笑非笑道:“今日景陵之事,原來連漕運總督衙門都牽扯其中。本侯道是誰給漕幫的膽子……”
杜倫聞言面色大變,忙道:“寧侯,卑職今日……”
“你還知道卑職兩個字?你一個校尉見本侯不見禮,倒是跟在一個幫派頭子跟前當狗腿子,你信不信,本侯現在就斬你狗頭,送去給元杰要個交代!!”
今時已不同往日,若是太上皇尚在,作為太上皇心腹大臣的漕運總督元杰,賈薔還真不一定惹得起。
畢竟相比于一方總督,他區區一個所謂的“太上皇良臣”,實在上不得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