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哪里肯讓他跪,忙打發內侍攙扶好了,好好的攙在鋪了狼皮褥子的大椅上坐穩。
相比于羅榮的冷漠,隆安帝對姜鐸的禮遇,簡直不像一個人……
等姜鐸安穩下來后,都不用隆安帝開口問,就像一只老鴰一樣嘎嘎笑道:“皇上,其實不必擔憂山東會大亂……”
隆安帝聞言卻放心不下,道:“老國公,朕旁的倒不擔心,只那山東大營數萬兵馬,若是張梁起了豺狼之心,那……”
姜鐸笑道:“皇上哪,自太祖高皇帝始,再到世祖皇帝,二代帝王皆雄才大略之千古一帝啊!軍制,是我大燕立國之本,又怎會輕易讓外省駐軍的大將軍造反起事?山東大營張梁雖是提督大將軍,總掌全營,但他想調動兵馬起事,卻需要經過三大鷹擊司馬的同意。
實際上,提督大將軍原是不能直接調動大軍的,他只有將朝廷的調兵旨意,還有完整的虎符給鷹擊司馬驗證后,才能傳令諸軍!可張梁若敢給三大鷹擊司馬下造反的命令,頃刻間,他就得掉腦袋!除此之外,也還有一些別的措施,層層防備武將作亂……皇上,老臣早先已經讓人分五路入山東,傳令山東大營副提督王夫之,拘押張梁,與三大鷹擊司馬一起接管大營。
且莫說一個張梁,便是連三大鷹擊司馬都被他收買了,可沒皇上的旨意,沒有軍機處的鈞令,膽敢妄動一兵一卒者,老臣也必能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軍略方面,皇上盡管放心就是。”
隆安帝聞言,果然心中大安,高興道:“老國公不愧為國之柱石,有老國公在,朕心不復憂矣!”
另一旁,蒼老許多的荊朝云,數度以目示竇現。
一個羅榮倒下不要緊,可當朝宰輔的體面若徹底掃地,那……
他們這些人還不被清流噴死?
他們就是為人臣之罪人哪,也會被刻在相權淪喪的恥辱柱上。
竇現雖和荊朝云等人不是一路人,卻也贊同其心意。
宰輔的體面一定要維護,相權也不能淪為皇權的附庸。
這絕對不是無聊虛無的面子之爭,而是涉及到國本!
歷朝歷代,當皇權失去相權制約的時候,就是帝國開始衰敗,走向滅亡的時刻,從無例外!!
因此,竇現站出來道:“皇上,羅大人方才之言,雖藏了不少私心,但也有公道之處。既然趙老國公能安定山東大營,那此事的確不宜聲張。羅士寬等人,當即刻派繡衣衛前往山東押解回京。該如何定罪,自有國法公論。真正麻煩的,是讓這些喪心病狂之輩貪去的糧食。沒有糧食,山東之局就解不開。相比這個,那起子碩鼠之流,連小患都不算!”
隆安帝聞言,臉色愈發難看。
糧食,今年江南大半糧食都被買了,一半運往甘肅,一半運往山東。
誰能想到,竟會出現這等膽大包天惡劣之極的混帳事?
眼下別說沒那么多銀子了,就算有銀子,又能從哪里去買那么多的飲食?
即便能湊出一部分來,待送往山東,又需要多久?
念及此,隆安帝看向羅榮的目光愈發暴虐,殺意幾乎無法忍耐!
羅士寬乃是羅榮的親叔叔,雖然比羅榮還要小一歲,要不是走了羅榮的門路,彼輩又豈能成為封疆大吏?
“朝廷即刻籌銀籌糧,再等等看罷,朕就不信,那起子畜生,能將那么多糧食,全部禍禍完!有林愛卿在山東,一定會想辦法,暫解此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