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卑不敢忘憂國,聽聞這七個字林如海差點撫掌激贊。
歸根到底,竇現對于世勛之族的子弟還是瞧不起,以為皆是祿蠹之輩,雖然大部分的確如此……
對于賈薔和李暄的荒唐之名,也是深入竇現心底。
賈薔、李暄做出的那些事,在竇現看來都是荒唐胡鬧,就算做出些成績,頂多就是歪打正著。
林如海心中哂然,竇廣德視勛臣權貴之門為猛虎,偏執過甚,又忌憚賈薔和天家關系過于親厚,地位超然,心生打壓之意,實在落了下乘。
就看韓半山能不能說伏竇廣德了,想坐正首輔,必要收服御史臺。
這是一條不成文的潛在規矩,手里握不住蘭臺御史,內閣首輔的位置是坐不穩的。
如今看來,還差一些……
……
養心殿,西暖閣。
隆安帝帶著賈薔、李暄二人至此,與尹家太夫人說了幾句話后,同賈薔道:“賈薔,竇大夫并非庸臣,也并非只會賣直名。朕非務虛之君,他若只顧賣直邀名,又豈能與你先生林如海同殿為臣?
當年元平功臣氣焰最盛時,六安侯仇成、西平侯孫昂仗著太上皇信重,橫行京城,便是竇大夫搜集兩位武侯十八條僭越謀反殘害百姓之罪證,誅其滿門!因為此事,竇大夫三個兒子,一個落水而亡,一個遇驚馬而死,還有一個在學里和人辯論起了沖突,被人失手打殘……
誰都知道這里有問題,誰都知道這背后是權貴在弄鬼,可又能查出甚么來?所以,竇大夫對權貴才深惡痛絕!
即便如此,竇大夫也從未妥協退后過。只是,變得更有手段了些。他不是要和背后之敵玉石俱焚,而是要用手段,將他們一個個查出來,繩之于法。
他之所以對你有成見,便因你之今日,和當初六安侯、西平侯很有幾分相像。這兩人,頗得太上皇喜愛……”
賈薔覺得有些冤,道:“皇上,臣可從未欺男霸女過。也沒仗著身份,作威作福過……”
隆安帝冷笑道:“蘭臺彈劾五城兵馬司的折子,摞起來比你一個人還高!還有你背后那個金沙幫,你以為能瞞得過人?雖然上回你巧舌如簧糊弄了過去,可金沙幫到底存在不存在,安分不安分,果真要朕給你掰扯掰扯?”
賈薔忙道:“皇上,隨您怎么掰扯都不要緊,金沙幫哪個敢作奸犯科,臣絕不放過!之所以支持這么一個,除了這伙子根底是當年從龍老卒之后外,就是因為所謂的江湖綠林不能放松,要有人盯著,以防害民。臣雖然還有些小心思,但絕對沒有絲毫危害朝廷危害安危的……”
隆安帝譏諷道:“是,你安排這些,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隨時準備跑路嘛,青石碼頭上的船還挺著?”
尹后聽了半晌,這會兒忍不住掩口笑了起來,同尹家太夫人道:“母親怕是還沒聽過這個典故罷?”
尹家太夫人看了看賈薔,又悄悄看了眼隆安帝后,笑道:“確實不知……這好端端的,怎還想著要跑?卻是把我弄糊涂了……”
不用尹后解釋,隆安帝就嘲諷道:“若不是心虛,又怎會隨時準備跑路?臣子朕是見多了,就沒見過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