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廣德偏激剛愎,手握御史蘭臺,殺傷力太大。我和先生雖不懼,可下面的人,又豈有十全十美的?他們想彈劾哪個就能彈劾哪個,絕不能給他們作威作福的機會。
所以,才要以退為進,引蛇出洞,將計就計再輔以十面埋伏,一次將他打死,不給他再翻浪的機會!”
黛玉有些不忍,道:“不是說,他是個大清官么?”
賈薔呵呵道:“清官辦起壞事來,更可怕。再說,他本心是想毀了我,再打壓打壓風頭太盛的先生,因為先生也算是世勛子弟出身。難道我還能手下留情?”
黛玉沒好氣道:“我不過問一句,又不是不向著你,你生甚么氣?此事,我爹爹可知道?”
賈薔嘆息一聲,目光眺望著外面二十四橋的夜景,道:“事情倉促,未來得及相告。我也不是生氣,而是不敢留手。女人和孩子可以犯錯,男人不行。”
聽聞此言,黛玉神情大為動容,目光柔軟的看著賈薔。
考慮那樣多復雜的事,他該多操勞……
正要開口,卻忽見湘云自樓梯口方向哈哈大笑著進來。
黛玉側臉望去,看到湘云上了樓梯后還在笑,笑的雖歡實,人卻狼狽。
只見她身上披著的大紅猩猩氈斗篷上沾染泥水,臉上也是,邁過樓梯口,還將鞋襪都脫了去,赤腳踩在地上的波斯羊絨地毯上。
黛玉一邊驚笑,一邊起身上前,問道:“方才還好好的,怎弄成了這個樣子?”
湘云還未開口,后面跟著蹬蹬跑來的丫鬟翠墨埋怨道:“我們姑娘非要去堤岸邊去折個柳枝,說是要站到橋上當簫吹。結果沒留神,就栽到水溝里去了,真是嚇死人!”
賈薔奇道:“路邊不是有很多燈籠么?怎這樣不小心。”
湘云都顧不得一身狼狽,瞪著明亮大眼睛看賈薔道:“薔哥哥,早聞揚州富庶,可沒想到富庶到這個地步。咱們這一路看過來,岸邊處處都是園子倒也罷了,怎還處處都掛著燈?也沒見著人,燈籠卻掛滿了,這得浪費多少燈油?”
黛玉嗤笑道:“你真當揚州人都是傻子不成?還不是這位大侯爺來游頑,人家給些體面,才布下這等排場。快去換了衣裳,染了風寒,接下來哪也別去,豈是鬧著頑的?”
說罷,帶著翠墨一道將湘云推去換了干凈衣裳和大氅,隨后就出來。
湘云同賈薔、黛玉道:“薔哥哥、林姐姐,你們天天在一起頑,說不完的話。如今好不容易大家一起來一回揚州,也和我們頑一頑!”
賈薔看向黛玉,關心問道:“身子可受得住?”
黛玉俏臉登時漲紅,星眸滿是羞惱的怒視賈薔,湘云一時間不解其意,正要再勸,一旁翠墨悄悄拉扯了下她的衣袖。
湘云回過頭去,見翠墨以目相示,反應了下才突然明白過來,一張俏臉也燒了起來,自覺滾燙驚人。
她倒也干脆,一言不發先跑為敬,留下黛玉在后面愈發尷尬,狠狠瞪向賈薔!
賈薔干笑了聲,不過還未開口哄勸,卻見湘云蹬蹬蹬又折返回來,卻連眼都不敢直視賈薔,只埋頭說了句:“薔哥哥,外面來了個婆子,說齊家老太爺派來的,要請你去前面園子商議大事。”
賈薔聞言眼睛一亮,同黛玉道:“你若不想下去逛逛,就在畫舫里待著,我叫香菱她們回來陪你解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