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閣內。
帝后坐于炕上,賈薔、李暄兩個嘍啰自然只能站著。
隆安帝的面色依舊陰沉,目光審視的看了兩人半晌,問道:“你們去景陵說了甚么?”
對于李含今日之表現,著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這位十四弟“自幼聰明絕頂,余兄弟所不及”,這是太上皇所言。
愈是聰明的人,也就愈自負。
生平似只服過老九義項郡王李向,其余的連老義忠親王在世時都不服。
今日李含能磕頭服輸,隆安帝震驚之余,心中又充滿了猜疑。
疑李含之用心,也疑李暄、賈薔之手段。
李暄就原原本本的將二人在景陵的對話說了遍,聽罷,尹后贊許的看了二人一眼,笑道:“皇上,這兩個不著調的,雖然方法另類,但總算做了件好事。”
隆安帝心情仍是不好,不想再談此事,問賈薔道:“你今日去趙國公府談的如何?”
一個元平功臣之首,一個勉強算是開國一脈的少年領袖,這二家聯姻,宮里若不緊盯著,那才叫見鬼了。
賈薔倒是坦蕩,直接將姜老頭賣了,道:“皇上,姜鐸嫁女給賈家,說是擔心他死后,會被敵家清算,落個抄家滅族的下場,所以想讓臣以后能保姜家姜泰一支。”
“就這樣?”
隆安帝目光冰沉的看著賈薔問道。
賈薔搖頭道:“他倒是含混不清的問臣,如今九邊要更換將校,問臣開國一脈有沒有需要安插過去的。臣直言告訴他,論領兵能為,開國一脈還是不能和元平一脈比。臣雖然素來膽大胡鬧,但也絕不會拿軍國大事做交易胡鬧。趙國公老奸巨猾,說他這樣問,是為了考驗臣。臣也是信了他的鬼了!”
隆安帝聞言,扯了扯嘴角,一旁李暄先是嘿嘿,又是嘎嘎,最后哈哈笑出聲來。
尹后亦笑道:“憑你這點道行,也想和老公爺過招?”
隆安帝又問道:“還有甚么?”
賈薔想了想,忙道:“對了,他還問賈家有沒有適齡女孩子,想要給姜泰說親,還說知道賈家東西二府的臣舍不得,但賈族族人成百上千,總有合適的……”
隆安帝聞言,眼睛瞇了瞇,道:“你怎么說?”
賈薔笑道:“臣總覺得這老小子憋著壞,雖然有些心動,但還是沒答應。今兒去了布政坊先生家,先生也教臣仔細些。姜家嫁女是經過皇上恩準的,不得不結這份親。其余的,能躲遠些就躲遠些。”
尹后聞言又忍不住笑道:“老公爺雖老謀深算,奈何林相智計高絕,倒是旗鼓相當。”
隆安帝也覺得有趣,心情都好了些,問賈薔道:“若沒有你先生的教誨,你怕是心動了罷?”
賈薔有些不好意思,道:“姜家雖然衰敗了許多,畢竟底蘊深厚。能得一點好處算一點……好險。”
隆安帝哼哼笑了笑,又問道:“遼東的事又怎么說?”
賈薔道:“徹查清楚,該怎么判就怎么判。不過皇上,臣其實是不大信,草原會因為這樣一樁沖突就大動干戈的。終究到底,還是今歲草原損失慘重,才讓他們忘了三十年前幾乎滅族的慘痛教訓。當然,即便是誘因,賈璉果真惹出禍事來,賈家也不會出面保他。”
隆安帝冷笑一聲,道:“你倒是狠心!”
賈薔搖頭道:“臣若狠心,就直接讓賈璉以死謝罪了。如今,卻希望能尋一個公道出來,讓他死也死的明白。大是大非面前,臣從不心存僥幸。”
尹后在一旁笑道:“這孩子,本性一直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