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新官上任的尹褚身上官威更重了,坐于官衙內,看著左右屬官,顧盼之間,生出豪氣來。
即便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卷宗,也毫無懼色。
為宦數十年,在五品官位上一坐就是十數年。
他已經不叫一步一印穩打穩扎了,他是將公事手段都刻進了骨子里,又豈會懼怕案牘之勞?
只是,當他打開第一個卷宗,看到案件時,眼神就凌厲起來。
只見卷宗首頁寫道:金陵馮淵枉死案,復斷!!
對賈家了解的已經夠多了,尹褚又如何不知此案?
這會兒牽扯出來,被人放在第一個卷宗呈上來與他,這其中安的甚么心,不問而知。
他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大理寺左少卿,淡淡問道:“朱少卿,此案是何要緊大案,要當大理寺頭等要案來掌斷?”
大理寺左少卿朱興賠笑道:“回大人,此案也是巧了,正好陳大人升任戶部尚書前,就斷在此處。原本此案早已結案,成了鐵案。可近來新法大行,金陵處馮家聽說若有舊日冤案亦可鳴狀,就一紙狀書將薛家重新告來,不但如此,連先前金陵知府賈雨村也一并狀告了。此案在江南影響很大,好些人抗拒新法,就想看看此案到底如何查辦,朝廷是果真有信心治民之安,為民伸冤,還是……”
尹褚聞言,目光愈發深沉,知道這位朱興有問題。
但其背后之人如今用的正是陽謀,又事關新政,他如何敢輕視?
因而問左右道:“按《大燕律》,此案當如何復斷?”
典客署大理寺丞躬身道:“按《大燕律》,此案當傳問當事人,包括原告、嫌犯、受害人并原金陵府衙諸案牘屬官。還有,賈雨村。如今在兵馬司負責倒夜香的賈雨村已經拿問,就他交代,當時是榮國府二房賈政并王子騰親筆書信于他,讓他赦免薛蟠,他才草草結案。所以此案又涉及王子騰并賈政,皆需傳問。”
朱興“憂愁”道:“其實原本以賈家、王家在江南的根基,這等事絕不該發生。只是后來發生了驚天變故,賈家、王家、史家、薛家等金陵四大家族,被寧國公鐵面無私一網打盡,大義滅親。如今才被人翻起了舊賬……據說現在南邊已經傳開,可謂是世之矚目啊。”
大理寺右少卿鄭華拱手道:“大人,此案之棘手處,就在寧榮賈家。對大理寺而言,亦是一樁考驗。下官懷疑,此案怕是江南抗拒新法之人,故意挑出和朝廷打擂的。咱們大理寺,擔子不輕啊。”
朱興亦拱手道:“此案事關新政權威,更涉及我大理寺掌斷之公正與否。到底該如何查處此案,還請大人示下!”
尹褚聞言,垂下眼簾,淡漠道:“此案本官尚未清楚始末,且待思慮一日再議,退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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