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是要封王,分明是要抄家滅族的動靜吶!
琥珀見之勸也勸不住,一旁寶玉忽道:“老祖宗又何必悲傷?且聽我云:茫茫著甚悲愁喜?紛紛說甚親疏密?從前碌碌卻因何?到如今,回頭試想真無趣!”
賈母聞言唬了一跳,顧不得落淚宣泄苦悶,忙坐起看向寶玉,就見他一張大臉上滿是大徹大悟,賈母抱住寶玉就開始“心肝肉”的哭叫起來。
琥珀在一旁看著,也難過的落下淚來。
外面的中車府衛士自然聽得到里面的動靜,只是卻無人停下來詢問發生何事。
剛開始的時候,其實也會停,畢竟他們奉命是完好無損的帶回京,果真出了甚么差池,他們也不好交差。
可后來發現,這孫賊實在是太矯情了,動輒招惹老太太哭一場,到后來也就充耳不聞了……
第二架馬車上,薛姨媽也在哭,她也怕啊。
尤其是馬車里薛蟠還半躺著,此刻即便再瞧不上花解語的出身,可看著花解語無微不至的伺候著她和薛蟠,薛姨媽也認命了。
只是她認命又有何用?
這次被押回京,不定有甚么下場。
薛蟠被她哭的心煩,吵吵道:“媽,哭哭哭哭哭,你哭有甚么用,哭的人煩也煩死了!”
薛姨媽聞言大怒,罵道:“要不是你這畜生,又怎會落到這個地步?”
薛蟠心里雖也怕,嘴上卻不服輸,道:“落到甚么地步?你沒聽人說,這是薔哥兒要封王了……”
“封閻王罷!”
薛姨媽又落起淚來,道:“你這孽障比豬還蠢,人家躲在天邊享福受用,自不會回來。只咱們替他受死,等一家死沒了,連家業都成別人的了……我倒不要緊,這把年歲沒了也就沒了,可你這孽障,如今連個后也沒留下吶。”
薛蟠聞言也有些后背發涼,卻還是搖頭道:“我信薔哥兒,斷不會丟下咱們不理。說不定,眼下救咱們的人就要到了……”
連他也看出,這一回回京,兇多吉少。
聽他還在做夢,薛姨媽氣的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喘息啐道:“呸!到這會兒了,你還做你娘的白日……”
“夢”字未出口,忽地一陣“咻咻咻”凄厲的破空聲陡然響起。
隨即,就是中車府衛士的慘叫聲和驚馬聲。
車隊大驚,薛姨媽、薛蟠等也紛紛面無人色。
然而騷亂卻并未持續許久,也許這場襲殺太過出其不意。
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后,就聽一道聲音從外傳來:“寧國麾下趙師道,請老太太大安!”
前面賈母馬車內還沒動靜,薛蟠臉上的驚懼就一掃而空,哈哈哈狂笑起來,一把推開車窗,露出好大一顆腦袋探出去問道:“這位兄弟,薔哥兒呢?我兄弟薔哥兒來了沒有?”
說完才發現一地死尸,唬了一跳,卻仍強撐著。
趙師道微笑道:“今兒九月初七,算算日子,國公爺應該快到京城了。國公爺命我等,先送太夫人并姨太太和姨奶奶們南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