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就見一軍機處行走急急進來,同李晗道:“李相,不好了!”
“甚么事,慌慌張張。元輔當面,成何體統?”
李晗斥責道。
他手下這名行走卻顧不得許多,道:“李相,繡衣衛突然出動,于兵部抓捕了兵部右侍郎,三位郎中,六位。另外,武選清吏司和庫部清吏司也被查抄了,連武官升遷的卷宗和庫部賬簿都抄了去……”
李晗臉色鐵青下來,回頭看著韓彬怒道:“無法無天!無法無天!元輔,你看看這個權奸,跋扈到甚么地步!”
韓彬聞言,面色卻十分淡漠,緩緩道:“你調京畿兵馬,輪換山東兵馬,是分內事。他為繡衣衛指揮使,查抄奸佞不法事,難道不是分內事么?”
李晗聞言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半山公,兵部諸官,怎會是奸佞不法事?”
韓彬嘆息一聲,道:“這兩天,查何毅庵之余,老夫還讓人打聽了下兵部的情況。雖還不至于如景初年間那般一塌糊涂,但又能好到哪去?子升,賈薔現在敢動手,除了是還擊外,也代表了天家的意志。若無太后和皇上點頭答允,他會這樣做么?
都熬到了這個位置,好些事你并非想不到,只是不愿去想。只覺得如今大權在握,待將賈薔兵馬驅逐出京城,十二團營握在手中,便誰也不放在眼里……
如今你當明白,為何天家不肯讓賈薔離去了罷?”
李晗:“……”
然而壞消息仍未盡,又過不到一刻鐘,李府管家被引入宮中,一見面就哭道:“老爺不好了!銳大爺和鈺大爺被繡衣衛的人抓走了!”
李晗:“……”
這一刻,他突然冷靜了下來。
……
午膳罷。
賈薔一邊懶散的倚坐在椅子上,一邊同李暄笑道:“前兒得了回信兒,安南、暹羅那邊也漸漸不素凈了。咱們買了太多的糧食,多的叫他們有些吃不消了。分明收成不錯,糧價卻節節上升。好些百姓吃不起飯,情緒很壞。那邊兒傳信回來,說怕出事。”
李暄聞言轉過頭來,問道:“那怎么辦?把你的德林軍調過去鎮壓?”
賈薔笑道:“鎮壓個啥?眼下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再者,在那邊已經租了足夠的土地,明歲直接自己栽種糧食。
另外,既然他們養不起,那就由臣來養。小琉球那邊到處是荒地等著開墾,也能做到一年三熟。織造女工更是奇缺,所以就從那邊招工……
當然,他們那邊是當人口買賣。一個十六七的女孩子,不過二兩銀子。德林號準備五年內拿出兩百萬兩銀子,從那邊招女工。一來解決用工難的問題,二來緩解安南、暹羅等國的壓力,第三嘛,給小琉球的男人尋個婆娘。”
尹后在上面與尹子瑜聽著,至此笑道:“賈薔,一個小琉球能養民幾何?你從大燕晝夜不停的往那邊遷人,還不夠?”
賈薔搖頭道:“遷不了多久了,軍機處為了打壓臣,最多一年后,就開始動手腳。不給拉倒,他們愿意關門就關門罷。如葡里亞、尼德蘭等西夷番國,人口也不過二三百萬罷了。臣在小琉球使子民繁衍生息上十年,總有五百萬之數,而后對外開海。人口不足,就少占點地兒。爭取三十年后,能占據三到五塊地盤。再用三十年來發展……唉,這輩子估計也就能開個頭。后續之業到底如何,能不能繼續向外與西夷爭鋒大海,就看后世子弟爭不爭氣了。”
尹后還從未聽說過賈薔如此意氣消極的話,奇笑道:“你今兒怎么還謙遜起來了?不想著占盡天下膏腴之土了?”
賈薔落寞搖頭道:“沒人口啊,精窮。若朝廷上下齊心,以舉國之力對外,那還有可能。只是這種事又絕不會發生,不管軍機處換誰,首當其沖的,都是安民定邦,而不會再對外開拓。也好,不能說對錯,各有其志罷,兩相無事就好。
就怕連這點都做不到,令人煩憂。”
李暄聞言眉頭挑了挑,雙手抱在腦袋上,使勁抓了抓,之后嘆息一聲同賈薔道:“朕還未親政,說話做不得數。即便親政了,估計也說服不了那些宰輔大臣們。廷杖他們罷,母后估計也不會答應。賈薔,你如今大了,還是得靠你自己。”
賈薔哈哈一笑,上面尹后心里默然稍許后,忽看著賈薔笑道:“賈薔,你如今到底有幾雙兒女了?”
賈薔“唔”了聲,隨即在李暄瞠目結舌下,掰起手指數了起來。
等看到賈薔數滿一只手不夠用,另一只手也一根一根豎起來時,李暄又嫉又羨,罵道:“你是頭豬啊!這才一年光景!!”罵罷又不甘心請教道:“怎么做到的?”
他到現在為止,也只一個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