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褚,尤其如此,故而擔不起那樣高的官爵。
德不配位,必有災禍。
……
皇城,武英殿。
東閣。
近來二韓對坐無言的時候,似乎多了不少。
這一次,尤其長久。
直到日頭快要西斜時,韓琮才終于開了口,緩緩道:“元輔大人,事先就知道李晗之所為,并警告于他,卻沒有任何阻攔。李晗受了‘警告’后,才去尋的尹褚,一拍即合。今日事敗,李晗死,尹褚……也死了,都在元輔大人的算計中?
元輔大人這一局謀的,是尹褚罷?也不對,不止是尹褚。李子升太過狂妄,不斷沾染兵權,甚至想將京營、豐臺大營和西山銳健營都攏在手里。一旦這些兵權都讓他抓死,以其心性之猖獗,未必還將元輔放在眼里。
其次,尹褚死了,就在賈薔和太后,和尹家之間埋了一根鋒利無匹的釘子,早晚要扎破土面露出來,卻不知會扎死哪個……”
韓彬一直待韓琮說完,才苦笑道:“猜對了大半,但尹承愿會自盡這一點,老夫著實未料到。青史之上,能到這個地步的,有哪個不是心智堅定如磐石,腥風血雨刀斧臨身不動搖的?罷免了一次官位,就投繯自盡,實在是……千古笑柄。”
盡管尹家對外放出的消息是突然病逝,但武英殿內都是甚么人?怎會信這等說辭……
但,韓彬竟并未否認韓琮其他的指控……
韓琮聞言眉頭緊皺,緩緩問道:“為甚么?”
堂堂元輔,為何會用詭道?
韓彬嘆息一聲道:“也是不得已為之……李子升墮落腐化的速度之快,超乎老夫想象。其心中妄念之深,更是驚人。他也看的明白,待朝廷度過邊患和天災的難關后,老夫一定會向他出手。所以,他就愈發喪心病狂的往軍中伸手,以高官顯爵為誘,勾結連橫。再讓他恣意下去,必成釀大禍。
可若由老夫親自出手,動蕩太甚,會引起軍中反彈。接下來,老夫要親手調理京營兵權,不能在軍中落下癥結。
另外,尹褚尹承愿,此人骨子里乃楊國忠李林甫之流。只看他不斷交好李晗,拉攏葉蕓,看他將這十多年在吏部清選司任上挑揀出來的門生,大肆提拔,安插要位,就知道其權勢之心有多重……”
韓琮抿嘴譏諷道:“權勢之心雖重,可操持起來太過露骨。到底未經歷過州縣,直入臺省之輩,沒在官場上打熬過,順順當當的當了十幾年的肥缺,受人奉承。官威擺的十足,處處想與我等平起平坐,做起事來,卻是小家子氣!也難怪受不得這點挫折,淪為笑柄!”
頓了頓,韓琮面色復雜道:“真計較起來,林如海、賈薔師徒二人,比李子升、尹承愿之輩,要強的太多。就是不知道,九華宮那邊,會不會對賈薔生出厭恨之心來……”
言至此,他看了韓彬一眼,只見韓彬面色肅穆凝重,卻無一絲動搖之意,不由暗自搖了搖頭,輕輕一嘆。
接下來,韓彬已經打定主意拾整京畿兵權了,其所為何人,不言自明。
只是……
想起賈薔斬殺李晗的狠辣決絕,韓琮心中不由生冷。
若是賈薔真被逼急了,舍棄家國大義,先一步出手,韓彬與他,也會落到李子升、尹承愿的地步,淪為千古笑柄么?
這家國天下事,到底誰對誰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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