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軍都督府。
一早,薛先、陳時、張溫、葉升等都督們聚起一道吃早飯。
相較于軍機處,他們絲毫不見輕松。
九邊百萬大軍要合并,要清查,要裁減,要征伐兵役……
又有遼東鎮、薊州鎮及宣鎮大軍分三路大軍揮師北上,力爭一戰平定喀爾喀四部……
他們身為執掌全局的最高軍事府衙掌權人,身上的擔子如泰山之重!
還不到三年光景,幾人兩鬢都已霜白。
但是每個人,雖常叫苦連天,又都樂在其中。
大丈夫,原就該掌天下權!
這樣的日子,是他們過去做夢都沒敢想過的。
算算時日,他們多已經數月未回過家了。
但今日一早,幾人碰面時卻都說起了家事……
臨江侯陳時笑道:“沒成想,昨兒宮里比外朝還熱鬧。老薛,你們都聽說了罷?”
薛先性子沉穩,只笑了笑,未開口,景川侯張溫卻嗤笑道:“開國一脈也是想瞎了心了,這個時候跑到宮里去張揚,以為皇后娘娘年輕就好糊弄,憑她們幾句話就偏向開國一脈……不知天高地厚!”
荊寧侯葉升呵呵笑道:“極是!想當初皇上對開國那十家可不薄,德林號里都帶著他們,皇家錢莊還帶著他們,結果呢?除了山東那位謝鯨勉強還算入眼,其余沒一個能上臺面的。
這些年都道開國一脈衰敗是咱們元平功臣打壓所致,如今能看出來了罷?他們衰敗是有道理的!
尤其是那牛繼宗,真真要笑死人!皇上待其何其優隆,以二等伯之位,執掌豐臺大營,這是甚么樣的提攜?
結果臨到事前,只敢保持中立之姿。
去歲豐臺大營、西山銳健營大清洗,他落了個賦閑的下場,也沒臉求情……
其實我恍惚聽說,牛繼宗連中立都沒做到,暗地里早被那邊給收買了過去,嘿!”
永定侯張權笑道:“巧了,說起牛繼宗,我昨兒才收到他承上來的軍機折子……”
陳時忙問道:“哦?他想做甚么,可是要官?”
張權笑道:“差不離兒,不過不是在大燕,想去漢藩。不僅是牛繼宗,柳芳、蔣子寧、戚建輝等人也都上了折子,也都要去漢藩。看來,這些個私下里也是通了氣的。”
陳時聞言,皺起眉頭緩緩道:“我看此事要慎重些,到時候別說是咱們元平功臣容不下他們,打壓他們出海逃命。好似我等結黨一般……”
薛先搖頭道:“不必理會這些有的沒的,這二三年來,五軍都督府處置的最多的,還不是元平功臣?發往秦藩、漢藩的罪軍,九成都是元平舊部。既然他們想去漢藩,那就讓他們去。皇上最看重開海大業,秦藩、漢藩的土著加起來也有好幾百萬人,他們過去,也算是好事。不過,明白告訴他們,對付漢藩那些連鐵器都沒幾個的土著,用不著火器。”
張權笑道:“大都督莫非擔憂他們會造反?就憑他們?”
薛先搖頭道:“五軍都督府要做的,就是徹底杜絕丁點軍頭擁兵自重的機會。眼下開國一脈沒甚么出彩的人物,可誰能保證,他們代代平庸?果真出了個了不得的,漢藩又多是鋼鐵,土地肥沃遼闊,極好的立足根基,不可不防。所以,無論漢藩還是秦藩,除了德林軍,余者各部皆如大燕一般,禁絕火器。”
葉升提醒道:“大都督,秦藩、漢藩野獸極多,虎豹狼群隨處可見,水缸粗細的大蛇也不乏少見,若無火器,單憑刀劍,對付起來很吃力……”
薛先皺眉道:“刀劍不成還有強弩,德林號專收虎豹狼皮,蛇膽更是走俏貨,開國一脈去了估計也不樂意挖礦種地,先去打獵罷。若是那么些披甲人,連禽獸草蟲都對付不了,干脆就埋在那拉倒。”頓了頓看著一大早牛肉配燒酒的陳時,提醒道:“老陳,酒還是要少吃些,上月太醫與你診脈都叮囑過你肝火旺盛,脾胃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