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輕聲一笑,道:“金陵那邊不是沒安排人手看著,能在這等情形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薛蟠身邊的人收買干凈,若不是那個大傻子極信任之人,僅憑江南士紳,無論如何也是辦不到的。”
“極信任之人?”
黛玉聞言抿了抿薄唇,后蹙眉道:“寶丫頭她那哥哥混不吝慣了,雖娶了名門女為妻,又有當初第一花魁為妾,卻仍不安分,將妻妾兒女留在京中,美其名代他盡孝于姨媽身前,實則他一人在金陵那邊胡天海地,為此寶丫頭都生了好幾遭氣了。既然如此,金陵薛家那邊……”
黛玉頓了頓后,疑聲道:“金陵那邊,他最信任的當是琴丫頭的兄嫂!”
賈薔沉吟稍許,緩緩頷首道:“皇兒們說的不差,薛蝌是不會有問題的。此人內秀沉穩,不會行如此蠢事。但,據朕所知,薛蝌所娶的那位夫人,出身江南豪族,似乎并不是甚么聰明人吶。”
黛玉道:“我聽寶丫頭說過,她那位弟妹,好似是江南九大姓出身。可江南九姓不是一直站在皇上這邊的?莫非……”
賈薔冷笑了聲,道:“具體如何,還要再等等看。不過,多半就是這么回事了。江南九姓當初從龍立功,朕許其耕耘小琉球和海外。齊太忠在時,這伙子人勉強還算不錯,可齊家那位銀狐過世后,九大姓就開始變化了。
畢竟,開荒何等辛苦,付出代價也大,偏短期內的收獲,卻遠不及江南,還得處處受制于德林號……
朕念在其從龍不易的份上,幾番容忍勸說,仍是勸不動。
秦藩那邊的地種的也是胡里麻堂的,糊弄度日,不成器的很。
這一次出手,后面多半站著這群混帳!”
黛玉怒道:“虧他們還每每自稱詩書耕讀知禮人家,使出如此歹毒之計來,實在可恨!”
賈薔笑道:“一群冢中枯骨罷,妹妹不必為他們生氣,他們算甚么東西!”
黛玉奇道:“咦,那你剛才在惱甚么?”
賈薔聞言神情有些微妙,嘆道:“朕又怎會為彼輩腐朽腌臜之輩著惱,是為了……諸皇子才智不一,將來境遇必大不同而煩憂。雖然明知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可是……當父親的,還是希望他們都能過的很好。
可如今看來,卻是奢望。聰明的精明如猴兒,木訥的,就多是糊涂蛋!最可惱的,是不懂裝懂,自以為是,志大而才疏者。
可惱又可憐……”
可這種事,即便是賈薔,又能有甚么好法子能化解?
黛玉俏面微變,心中閃過幾位皇子的名字后,仔細思量了番,也苦笑道:“雖沒甚用,可還是得勸皇上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呢。”頓了頓卻又疑惑問道:“莫非薔哥兒你以為鑾兒是不懂裝懂、自作聰明的?”
賈薔呵呵笑道:“甚么話……放心,他是聰明如猴者。他娘這般慧秀,他又怎會愚蠢。太子今日表現,朕很滿意。”
黛玉抿嘴一笑后,隨即質問道:“既然如此,那你好端端的怎就非要去唬鑾兒?今日鑾兒可是解了薛家大難,鑾兒立下大功,你不賞也還罷了,怎還如此嚇他?瞧瞧他唬的可憐成甚么了,腦門上的冷汗都滴下來了!”
賈薔今日當眾夸贊李鑾有大帝之姿,當早日繼位,差點沒把小伙子的魂兒給唬飛了……
太駭人!
賈薔呵呵笑道:“不止是為了夸贊李鑾的表現,等你千秋節過后,朕想要帶你去南邊兒逛逛,留太子在京里監國。
只是,他畢竟出去兩年多了,少不得有人心存怠慢,今日之言,算是給他壓壓陣腳。
其次嘛,也絕了諸皇子的一些虛幻心思。
即便,他們自己也都知道虛幻的,但只要是人,總難免有幻想。”
黛玉聞言,朱唇輕啟,卻未說出甚么來。
她甚至能猜出哪些皇子,心存幻想……卻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