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民這份多心的敏感,實在有點好笑。
但與此同時,她卻又有了一種莫名的寬慰和感動。
因為能有這樣的一個體貼入微的上司,還真是挺好的。
像這樣的人,絕不會是什么無情無義之人。
二十分鐘后,寧衛民在嚴麗的引領洗,終于走進了殷悅家,見到了她的奶奶。
初見老人的第一面。
還沒說上幾句話,只憑老人的外貌,以及對其生活環境的觀察,寧衛民就不禁心生敬意。
只見這老太太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亂。
身上的一身粗布衣服,洗得發白,袖口也磨禿嚕了邊兒,但很合身。
襯著她那細眉大眼,端莊和煦的面容,給人一種十分親善的感覺。
老人的目光是慈祥的,態度是真誠的,禮節是周到的。
奉茶待客,噓寒問暖,處處充斥著京城人的熱情。
尤其是老人和兩個孫子所住的那間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兒。
不光朝向不好,房屋質量也不好,卻讓老人收拾得干干凈凈。
以床為主的各種家具都被巧妙的安放在屋里最合適的地方。
既不浪費空間,也不會顯得過分擁擠,讓人無處落坐,無處下腳。
完全不似這里大多數人家,只有無序的雜亂和滿處的灰塵。
這已經足以顯現出這個老人的持家本事。
想想看,從舊社會走過來,一個大字不識,還有一雙小腳的老太太。
卻能精打細算,把家務事兒處理得如此井井有條。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很有點“巧婦善于無米之炊”的意味。
所以從這一點來看,殷悅身上的靈性,辦事利索的風格,極有可能就是受老人的遺傳。
不過反過來說,這樣其實也有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殷悅的奶腦太清楚了,遠超平常的老人,有點不大好糊弄。
對于嚴麗缺乏深思熟慮就出口的謊話,老人就有許多地方存疑。
比方說,為什么殷悅就不能本人跟家里說一聲為什么人走了快兩天單位才給信
人拘謹到底去了哪兒出差到地方沒有人要去多久才回家
這些問題和細節都是嚴麗回答不上來的。
這就讓談話顯得十分拘謹,而且越來越困難。
不多時,嚴麗就被老人問得磕磕絆絆,支支吾吾了。
眼瞅著這就要壞菜。
關鍵時候,還是寧衛民靈機一動,想起了鄒國棟的會上發言,才現學現賣給圓了謊。
他接過話頭跟老人說,其實好多事兒他們也不清楚。
為什么呢
因為總公司是因為發現機場專營店那邊賬目出了大問題,莫名其妙丟了好多的衣服。
才臨時從其他專營店征調精英過去盤庫、清查去了。
這件事事發突然,涉及面廣,還透著蹊蹺和反常,所以要的就是個避嫌和保密。
別說征調走的人都不能和外界聯系,就是沒被征調的人對此都不好過問。
說白了,這是特殊任務。
就跟每年中考和高考出題,要把考官圈養個把月的性質差不多。
人調過去了,待多久也說不好,得看調查的進度了。
谷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