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一問才知道,果不其然,原來已經制作完成的五集黑貓警長是有條件獲得放行的。
美影廠暫時沒有可能再繼續制作像黑貓警長這樣的動畫片了。
“為什么啊”戴鐵郎不可思議的詢問。“這片子所有人看過,反響不都很好嗎尤其是孩子,沒有不喜歡的”
“不是的,爭議還是挺大的。有些專家對這樣一種風格,這樣一種形式,就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他們覺得過于商業化。”
“商業化我們追求的本來就是商業化啊。難道日本的鐵臂阿童木和森林大帝不商業化嗎我們的目的不就是要彌補國內多集動畫片的空白嗎”
“日本是日本,咱們是咱們,我也解釋了。可專家的意思,我們還是應該保持自己的民族風格,多拍水墨動畫片這種強烈藝術風格的短片,才能在國外獲獎。”
“這是什么話他們難道看不到我們和人家的差距嗎我們要再不拍一些能讓孩子感興趣,產生共鳴的多集動畫片,今后電視上就全是外國人的動畫片了。不行,我得找他們好好談談。”
“別別,老戴,你可別沖動。這已經是我們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了。你要太計較,弄不好咱們的一切成果就得付之東流。說真的,其實許多意見我都不想告訴你,就是怕你氣壞了。像有人就提出,子彈怎么可能轉著彎去擊中一只耳呢還有人批評咱們這部動畫片過于血腥,情節故弄玄虛,給孩子的是一種荒誕教育。甚至還有人提出,咱們沒有民族化。應該在黑貓警長坐的那個摩托上面貼一條龍”
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戴鐵郎不禁痛心疾首,“哎,故步自封啊這也太不重視外部環境的變化了。咱們美影廠一年只有四百分鐘的產量,還得拍藝術化的東西,今后可怎么跟人家去爭啊”
“那就不是你我能考慮的事兒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啊。”
制片主任拍拍戴鐵郎的肩膀,又看了看表,“老戴,咱們還是說點實際的吧。任務既然完成,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一起去火車站,看看能不能搞到明天回家的車票”
有人感受到桎梏,對此無能為力,然而有人卻拼盡全力的要掙脫桎梏。
1983年,從儀器廠破格調入兒童文學出版社的鄭元潔,哪怕處處磕碰,但始終也沒放棄追求按勞分配的可能,沒有放棄把寫作商業化的目標。
為此,他竟異想天開的想辦一本不登別人的作品,只登他一個人的作品的雜志。
他認為必須如此,才能顯現出他真正的價值來,拿到原本應屬于他的稿酬。
才能使他剛剛學步的兒子,搬出樓道內處處是“滋滋”冒氣高壓鍋的筒子樓。
應該說,在這個年代,鄭元潔絕對算是有能力,又有勇氣的文化創業先鋒了。
只可惜,大多數人是見不到別人標新立異的,哪怕不礙自己的事兒也不行。
所以鄭元潔越是著了魔似的為這事奔波,就越遭人恥笑。
無論去了那家刊物的編輯組,他聽得最多的一句回復,就是“鄭元潔,你童話寫多了吧你說的那個,壓根兒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就這樣,鄭元潔的“自不量力”和“異想天開”,使之淪為許多文人的笑柄。
再加上他的小學沒畢業的學歷,簡直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為此,不只一個人曾公開指責過,說鄭元潔純粹是混進文化隊伍里的人。
直至1985年的這個除夕,鄭元潔回到老家太原,見到了在山西團系統任職的朋友趙延平,事情才開始出現轉機。
鄭元潔一想,團系統是可以辦少兒報刊的呀,所以才見面,就對這位朋友脫口而出。
“想發財嗎想發財咱們就一起辦個刊物。”
說實在話,趙延平當時聽了鄭元潔的想法也無比驚訝。
因為這種方式,這種形式,他從來沒聽說過,更難以想象。
就靠一個人支撐一個刊物,鄭元潔吃得消嗎
就靠一個人支撐一本刊物,又會有多強的生命力
萬一這個訂閱的費用都收上來了,要是稿子出不來了,該怎么辦
到時候,就是想把錢退給全國的讀者,都沒法操作這事啊。
那誰兜得住
風險太大了
“老趙,那些刊登和連載了我的作品的雜志,銷量都上去了。雖然他們不說,但是我自己知道,就是我的作品給他們帶來了盈利”
“哥們兒,你放心,我絕不會撂挑子。即使我寫不出,我也可以給你找別人組稿,保證能按時出刊”
可盡管這個主意聽起來如此的不切實際。
但由于鄭元潔拍著胸脯做出這樣的保證,趙延平最終卻被好朋友的執著、自信和熱情感染了。他還是答應春節過后,會跟主管領導試著申請一下。
就這樣,鄭元潔和趙延平的事業,走到了關鍵的十字路口。
只是此時此刻,他們遠遠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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