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測過的,不太高。”寧衛民望著松本慶子手里的體溫計,眼神表現出了遲疑不決。
“還是測測吧,我看了才能放心。”松本慶子耐心的勸著。
如此,寧衛民只有好接過體溫計,捏在手里,然后尷尬的看著松本慶子。
松本慶子愣了一下,心領神會后,也是尷尬一笑,立刻轉過身去。
她索性干脆拿著食盒又進了廚房,為寧衛民去加熱食物。
而就趁著這個工夫,寧衛民解開了上衣,把體溫計夾在了腋下。
坦白來說,寧衛民居所內外條件差距之巨大,不是沒引起松本慶子的吃驚與好奇。
但她作為一個演員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
而且女人的視角天生就與男人存在較大的不同。
最初的短暫吃驚過后,松本慶子很快就被屋子里的井然有序給吸引了。
按理說,一個病人的環境是會比較凌亂的。
她憑想象就知道,大概是為了自己要來,寧衛民提前做了一番收拾。
從廚房出來后,松本慶子又觀察到寧衛民客廳里有個相對特別的地方。
電視機旁的一個小小木桌,上面鋪著潔凈的桌布。
桌子上除了擺了幾盤她出演影片的錄影帶,還有她送給寧衛民的手表和尋呼機之外,再無他物。
完全是情不自禁的,松本慶子的臉上浮現一絲淺笑,一種難以名狀的快樂和欣喜感油然而生。
很明顯,那是寧衛民在這間房間里最在意的地方,擺的全是與她有關的東西。
而欣喜之余,也有感動、悲憫、溫暖與渴望。
最終,一種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感受,在心頭縈繞。
就好像她一個人坐在山頂的大樹上,坐看太陽緩緩東升,逐漸升到與其視線平行,而太陽只是為她冉冉升起。
松本慶子淪陷在這無邊無際的幻覺中,享受著,遐想著
突然,寧衛民的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三十八度四。”
“我看看”
瞬間收回心思,松本慶子焦急的轉身朝著寧衛民走去。
寧衛又民咳嗽了幾聲,只好把剛從腋下取出的體溫計遞了過來。
“三十八度五呢,可不低呢,應該去醫院了”
松本慶子仔細看了度數,揭破了寧衛民試圖掩蓋的事實。
但寧衛民還是不想去就醫,外面太冷,他體虛無力,真不愿意動。
于是仍做固執的堅持。
“其實你來之前,都燒到三十九度。不過我已經吃過退燒藥了,已經見效了,應該很快就會降下來的。再等等看,如果明天還不退燒,我就去”
松本慶子看著寧衛民晶晶亮似乎帶著祈求的眼神,忽然想起了幼兒園里那些撒謊也不愿意打針的孩子。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實在沒法硬起心腸,也只好順從他了。
“那吃點東西吧我帶來了許多菜色,你看看想吃什么”
“都想吃。”寧衛民不暇思索地回答。
這倒不是只為了哄松本慶子開心。
只因為他在便利店買的那些東西,對于他的飲食習慣和華夏腸胃來說,真心是一種折磨。
“那可不行,你正在發燒中,有點東西是不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