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丟蓋子的李處長,甚至忍不住插了句口,“要是這樣當然好可難度太大了。剛才寧經理你也說了,不光是國內職工和國外打工職工存在這樣的問題,還有壇宮內部和投資單位的利益分配矛盾。都能協調好這怎么可能”
對于李處長的質疑,寧衛民只是微微一笑。
“其實對于壇宮內部的職工來說,解決方式倒是相對簡單的。只要崗位輪換就足夠了,國內國外,大家換著來。反正日本的打工簽證只有三年,你三年我三年,擇優者上,適當考量資歷和功勞,這就足夠了。唯一的難處就是現在我們壇宮在東京只有一家店,崗位不夠,所以解決問題的法子,就在擴大經營范圍,開分店上。我們的海外分店只要夠多,大家都能輪上,不但會平息眾怒,而且反而會聚合人心,讓大家更有奔頭。難道不是嗎”
別說,這話倒是沒錯,大家聽聞,許多人都不由紛紛點頭。
連李處長也安了心,基本上認可了這個
觀點。
“嗯,好像是這么回事。寧經理,真有你的啊。你這是生怕我們大伙兒不同意你開分店,總是借機給我們大伙兒分析利害關系啊。我算聽明白了,國內外職工的利益矛盾化解要靠開分店,我們這些投資單位的出國考察名額也要靠開分店。既然如此,那就按你的意思辦,我老李舉雙手同意。”
不過他也不是蠢人,聽話聽音,隨即又問,“哎,除了這個舉措,寧經理,你是不是還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剛才你好像說過,這只是壇宮內部職工和出國職工之間的解決辦法,相對簡單。那相對復雜的,肯定是去解決壇宮和投資方的利益的矛盾啦”
“對,李處長說的是,要解決壇宮和投資方的利益的矛盾沒這么容易。”寧衛民很高興有李處長這么一位捧哏,“我認為,即便有出國考察名額可以輪換,恐怕也不足平衡各方關系,因為和這些出國職工的直接獲利相比,僅僅出國轉幾天,對于咱們的投資單位的各位領導來說,還是吃虧的。那就得另想他法,直至達成平衡。”
“什么辦法才能達成這種平衡”
一個天壇公園的干部,也耐不住好奇心了,插口問。
“發錢”
寧衛民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出口,然而效果卻是驚人的
這下你瞅我,我瞅你的范圍擴大到了整個考察團,幾乎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什么寧經理的意思是直接發錢像對待那些壇宮出國人員一樣我們也有份”
有人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需要當面確認。
寧衛民毫不猶豫地回應,“是,論功行賞,按勞分配嘛。出國人員的辛苦需要獎金回報,投資單位的各種支持當然也一樣。壇宮的成功離不開每個人的貢獻,既然大家都出力了,也賺錢了,憑什么只能一線人員有錢拿當然人人有份。對于咱們幾家投資方,雖然不可能覆蓋到每個人,但起碼有職務的干部們應該有份,這些人起到的作用最大。否則,賺錢干什么這就是我的意見。”
“可是,道理上是沒錯,卻沒有這個制度啊。這種事兒,上級單位是絕對不可能批準的。這叫私分集體財產,以權謀私。而且這樣搞,太惹眼了吧就算區政府不過問,群眾也不會答應的。”有人提出了最現實的困難。
然而對這個問題,寧衛民從最初決定這么干就有自己的考量,他并沒有被問住。
“大道走不通,我們可以稍微繞個彎兒嘛。也不一定就違背制度。請各位別忘了,壇宮那些職工的獎金,來源純屬我個人的提成。就像我們當初在合同上約定的那樣,我應該拿百分之五的提成,算下來就是兩千二百五十萬円,這筆錢所有權是屬于我個人的。說到底,我把這筆錢當做獎金發下去,這應該算是我個人的贈予行為。咱們京城的餐飲業和零售業不早就開始承包制了嘛,這不違背政策啊。”
寧衛民這番話鏗鏘有力,仿佛敲在了每個人心口上的大鐘一樣,終于讓大家都清醒地注意到了至關重要的一點他是用自己的提成給職工發的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