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會感到無比驚疑的。
因為進門之后的鄒國棟,完全和在外面表現得畢恭畢敬的樣子不一樣了。
他自顧自走到了宋華桂的桌前,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嘴里雖然還叫“宋總”,卻非常放松的問,“什么事兒,您說……”
而更驚訝的是,宋華桂居然也不客氣,對他直截了當。
“還能為什么?是寧衛民的事兒。國棟,這小子現在嘴里沒實話了。我想問問你,他怎么就和那么多人打成一片了?”
“我就知道您得問這個。是這樣,大概倆禮拜前,這小子請客,席間拉我們一起去買郵票。我沒這個心思,就百分之二十的年利,借了他一萬塊錢。沒想到,最近郵票行情猛漲,我今天才聽說,跟寧衛民一起買郵票的人,都已經浮盈百分之三十了。所以現在大家才對他那么熱情,還惦記跟他賺更多的錢呢……”
鄒國棟笑瞇瞇的說,完全知無不言。
“啊?他不弄字畫,又去折騰郵票了。這小子怎么這么多業余愛好呢?他倒是不怕帶著大家一起虧錢怎么辦?”
宋華桂非常吃驚,可隨后卻是更為不解的疑惑。
“可這也沒法解釋他對我的態度啊。他干嘛要對我這樣呢?倒像是我在算計他似的!難道我有什么對不起他的地方嗎?雕塑展的事兒,我可完全沒插手啊!他要做的那件事,我沒盡力成全?”
鄒國棟下面說的話,如果不是絕對的心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是,您是對得起他。可問題是,我也覺著他像是知道什么了!要不然他干嘛把專營店拱手讓我啊。這是不是吃心了啊?不過,我可絕對沒露痕跡啊。這事兒即使漏了,也不會是我出的問題。是不是公司里,其他人看出什么來了?私下傳的,他又不好當面問您……”
宋華桂想了想,卻仍舊搖了搖頭。
“不像,如果是這樣,公司里不會一點風聲,你我都不知道。確實沒有任何動靜,對嗎?”
“那……這事就不好說了。就以他那腦子,我還真猜不著他轉的是什么主意。”
頓了一頓,鄒國棟又說,“不過,他這人腦子雖然活泛了點,渾身的小毛病也不少。可卻是講義氣,重感情的。”
“您沒看嘛,他今天提醒我模特培訓的事兒,隨后還建議公司收編宮海濱他們呢。有關曲笑、石凱麗她們倆的待遇天花板,也希望公司這邊展現出誠意和實力優勢來。”
“還有旁敲側擊,推薦霍欣成為您秘書的事兒。甚至私下里,他還單獨找我溝通過他帶出來的那幾個金牌銷售,繼續留在建國門店的待遇問題。”
“這樣的一個人,既然能把這么多人的事兒放在心上,您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不是無情之人,他關心的人,命運也都攥在您的手里。”
“所以我覺得您想得太嚴重,而已不用在他身上操太多心。他自己心里的小動作,也許是神經敏感一樣的毛病。不知道聽誰說什么傳言了,自己鬧鬧情緒罷了。也許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真正要做事的人,其實就是想閑也是閑不住的。要真閑下來,其實比誰都難受。要我說,您不妨看看還能鬧出什么動靜來。真要用他,正好還能看看他另一面的狀態。畢竟這寧衛民還年輕,心高氣傲,情緒不穩定,都很正常。”
最后一句讓宋華桂眼睛亮了。
她神情一下就放松了不少。“聽你的,那我先晾著他。看看他到底打算怎么辦?目前公司事兒太多,的確也沒法跟他計較。反正我還捏著他五年的合同呢。真想撂挑子,可由不得他。哎,對了,那建國門的專營店你先別接手了,就讓他管著。他想不管就不管了,想得美……”
鄒國棟隨之大笑。
“好好,我就是這么想的。我現在就是一門心思,放開手腳的開疆擴土,什么負擔都沒有。反正回頭,有他替我操心呢。這小子,聰明過頭了就是犯傻,跟您鬧別扭,有他后悔的……”
天下的事兒就是這么公平,算人者人恒算之。
寧衛民同樣也不會想到,他在公司內部原先的競爭對手,似乎也不僅僅是個對手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