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讓人人滿意,就必須見人下菜碟,恰如其分的拿捏住其中的尺度才行。
所以從這方面來講,寧衛民簡直就是個會用嘴變魔術的人。
無論多么平常的事情,經他巧舌如簧地那么一講,就變得有聲有色起來。
往往他只需寥寥數語的寒暄,再加上一個表示關系距離的動作。
或微笑,或握手,或點頭,或彎腰,或擁抱,或拍肩
他就能讓任何來客如沫春風,高高興興的去入座。
這就是他的能耐,他的本事。
甚至為此,幾乎所有人在入座之后,首先都要議論一番寧衛民如何如何有風度。
不認識他人要聽見這些話,很可能就把寧衛民本人當做什么深受人民群眾喜歡的明星大腕兒呢。
“哎呀總算來了你們兩位可都是貴客。”
寧衛民對于年京和江惠的開場白也是這樣的。
一見面,他主動就把手伸過來和年京握手,同時也沖著江惠微笑。
“說實話,今天你們兩位能一起來,我特別高興。看來我們彼此間是不存在什么隔閡了,也不至于再因為別人而生分、誤會,再相互尷尬下去。對嗎”
話里的潛臺詞,江惠一下就聽懂了。
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隨即點點頭。
“是啊,我也是這么想的。謝謝你,邀請我們。”
“哪兒的話年科長才是幫了我的大忙呢。怎么說也是我該謝二位才對。”
然而年京卻聽不大明白,他還不知道江惠和寧衛民也曾近距離的接觸過,差點就發生了故事。
僅僅以為寧衛民在暗示與江浩和霍欣關系鬧僵的事兒。
拍著胸脯裝起了仗義勁兒。
說別人是別人,他們是他們。
是不是真朋友,關鍵得看大家怎么處,投緣與否。
跟著就打開了話匣子,一個勁的恭維寧衛民,說這宴會廳絕對是大手筆,能讓其他的宮廷飯莊都一邊兒玩兒去
不過無論怎么樣,寧衛民一臉若無其事,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確實讓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
就連忐忑不安前來的江惠本人也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擔心太過了,或者是記性出現了問題。
在李仲的家里試圖勾引寧衛民莫不是自己當天喝多了,做了一場夢而已、
其實現實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那樣的事兒。
她自己怎么可能當時那么主動
坦白講,江惠其實這次要求丈夫把自己帶來,并非是貪慕這場盛宴的快樂。
主要就是沒有想到毫無征兆的,年京會和寧衛民走得這么近。
她非常擔心寧衛民是懷有特別的目的才和年京打交道的。
也不認為修廁所的事兒真值得寧衛民為此對年京心懷謝意。
而以她當前的家庭情況,她是絕不可能希望自己婚姻再起波折的。
所以她想借敷衍當借口,不如趕緊來見一面,看看寧衛民究竟要做什么。
人做什么事兒,總要對自己有什么好處吧
結果這一見面,都不用詳談。
寧衛民平靜如水的眼神,和為人處事的誠懇勁兒,就讓江惠安了心。
也不知為什么,反正這種感覺很微妙。
她就是能確定,寧衛民對她完美沒有惡意。
更絕非那種會利用這種齷齪事當把柄,做出卑鄙之舉的人。
為此,她甚至有點慶幸,當初設計的目標是寧衛民,而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