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承蘭,因坐在窗戶口,面貌一覽無余。小廝貌似無意地將他一看,領了錢,笑:“主子們吃好!小的先告退了!”
他跑跳著下了樓,一路狂奔回食肆,風風火火闖進包間,猛地灌了杯水,又將茶杯重重地放下,眉飛色舞,朗聲道:“瞧清楚了!就是那承蘭!”
包間里眾人皆面露喜色,齊聲道:“找了他兩個月,可算找到了!”,正喜出望外要各自行動,卻聽見一陣不疾不徐的叩門聲,“篤篤篤”的三聲,石沉大海似的。那“小二”喝了口酒,心情大好,喊:“進來!”
豈料并無人推門而入,過了會兒,又是三聲敲門聲,還是那樣沉穩平緩,屋中的人不耐煩到了極致,大吼:“自己推門進來!”
然而即使他聲音已經如此之大,從容而有規律的敲門聲卻仍在繼續,像奔喪的鐘聲一般,壓在聽者心頭。
“小二”氣急敗壞走過去開門,嘴上仍舊不停歇地大罵:“是聾子嗎?!老子讓你自己進來聽不……”
他的話戛然而止,轉為一陣意味不明的哀嚎,屋內眾人對視一眼,拿了劍沖過去,卻見自己的同伴已經倒在了一片血泊中,脖頸一道傷口深得幾乎能割斷喉嚨,仍舊有汩汩的血源源不斷往出流著。
握劍的少年極高,一身黑衣,直勾勾瞧著他們,一張臉如同木偶人,沒有半分表情,并不說話,只是提著尚在滴血的劍,氣定神閑地走進來,神情漠然將屋內眾人掃視一遍。
一個杏眼姑娘從他身后探出腦袋,笑瞇瞇地瞧著屋內眾人,語調輕快活潑,道:“巧了,他還真聽不見。”
說著,隨手闔上了屋門。
這姑娘很是可愛,瞧著又年紀輕輕,仿若天著爛漫的閨閣少女。
眾人一時茫然,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卻見她一個旋身,猛地向前掠去,伴隨著手腕的輕巧轉動,一陣劍光忽閃,又一人猛地載倒在地,大瞪著雙眼說不出話——他的喉嚨,斷了。
“你……”,喊這話的人話還沒說完,一支冷箭便猛地射穿他喉嚨,十六與畫柯皆是一驚,對視一眼,看來要殺這群人的不止他們。
“自我介紹一下吧,你們是誰家的殺手?”,十六聲音清脆,語調活潑,可話還沒說完,就已經和這些殺手打斗起來。
不過一刻鐘功夫,除了一個逃走的殺手,包間內縱橫交錯已有足足六具尸體,十六懟了下畫柯的胳膊,比劃:配合得不錯嘛!
畫柯仍舊保持著戒備,回她:還有人。他指的,是隱在暗處,一支冷箭貫穿喉嚨的人。
那些人是為了除這些人滅口,你怕什么?,十六拉了畫柯一把,比劃:你若還不去追那逃走的一個,就來不及了!
畫柯點點頭,躍窗而出。悄無聲息跟在了那落網之魚身后。
渾身是血,踉踉蹌蹌地前行,那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畫柯瞧著進了這高門大戶府邸之人的背影,抬頭望著大紅的宮墻,墨綠的磚瓦,與鑲著金的匾額,再次隱了身影……
九死一生撿回條命,殺手跪倒在地,顫顫巍巍地答:“回主子,在京城發現承蘭了!只是……承……承蘭的人忽然闖進來,我們的人,全……全死了。”
座上男子冷笑一聲,語氣冰冷:“除了你?”
“是,是……”
“蠢貨!”,他猛地站起來,一把抽出自己的寶劍,那劍刃薄如冷霜,劍柄上鑲嵌著瑪瑙珍珠,劍身上雕刻著一只生龍活虎的蒼狼,猛地插入跪著的殺手腹中。
黏稠的鮮血順著劍鋒滴下,蒼狼的眼睛也隨之一點點變為嗜血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