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生于皇家,再重也得擔著了。”
“如何承擔?”,承蘭今天的問題格外多。
“循規守矩、不求圣上偏寵;恪守本分、切勿以權謀私;每走一步,當念天下蒼生。”
“可真是累。”,承蘭說完,卻又自己反駁了:“可這世間,誰活得不辛苦。”
“小姐每次來都說這種話。”,若云壓根沒注意到穆輕眉與承蘭之間暗流涌動的味道,撇了撇嘴:“她都快把她兄長當神一樣崇拜了,說點什么都……”
“咳!咳!咳!”,身后忽然傳來重而刻意的咳嗽聲,承蘭猛地收回膠著在穆輕眉身上的視線,回過身去——多年未見的太子穆青和、小公爺楚留澤、有過一面之緣的陸閔得、盈盈,還有一個紅衣女子,都在一邊坐著。
有什么比眼神曖昧、言語坦誠之后,發現有一幫人看著自己來得更痛苦的?承蘭裝模作樣,做出一副無事人的神態,對著眼前眾人行禮:“太子殿下、小公爺,好久不見。”
聽了穆輕眉一通話,又觀賞了一出承蘭的癡相,再加上若云缺根筋、壞氣氛的言語,眾人都饜足又愧疚,干笑著與承蘭寒暄了幾句。
陸閔得是三年前才入了京,壓根不認識承蘭,聽見別人都叫那輪椅上的男子為“蘭公子”,不禁驚訝:“敢問閣下可是承蘭蘭公子?”
“是在下。”
是了,這天下能被眾人稱為蘭公子,卻又能讓每個人都心悅誠服的人,還能是誰?陸閔得大喜,但君子儀度一向如此,只得將情緒收回去,道了句:“早聞公子才名,在下仰慕不已。”
眾人寒暄幾句,穆輕眉一行人先行離去,承蘭仍舊是被人背著下了樓去,楚留澤將他的背影望了望,嘆:“昔日射樂一絕的蘭公子,如今卻……”,他搖搖頭:“也難怪你家小妹肯收留他。”
穆青和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這件事上,他眉頭皺得比什么時候都深,面容分外嚴肅,低著頭一聲不吭,連理都不理楚留澤。眾人心中驚疑,不由也肅穆起來。
卻聽他凝重地問身邊的紅衣女子:“夢君,你剛剛瞧見那渾小子看我妹妹的眼神了嗎?”
被穆青和問到的葉夢君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穆青和口中的“渾小子”指的正是眾人口中的“蘭公子”,和煦答:“瞧見了,用情頗深。”
這四個字徹底觸到了穆青和的霉頭,他憤憤不平咬牙切齒:“真真是膽大包天,敢那么瞧著我妹妹。”
他心中頗有些憤憤不平,不顧眾人的無奈一個勁兒地絮絮叨叨,徹底變成了唐僧:“你說若云平日里那么古靈精怪,怎么情事上這樣缺根筋?日日與這兩人相伴,竟什么都察覺不出來?還不如小十六,小十六那姑娘事事缺根筋,對穆輕眉的情事倒是一眼看得出來……還有這承蘭,明明是逃亡的身份,還有心思談情說愛?我家妹妹是何等嬌貴的人兒,那是隨便什么人能喜歡的?你瞧瞧他那眼神,還不知道怎么肖想……”
哪怕是與穆青和青梅竹馬、立誓不離不棄的葉夢君也嫌棄他了,狠狠擰了他胳膊一把,瞪他:“走不走了?!”
“走走走!”,穆青和向她賠笑,招呼著眾人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