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金國人給了一個和談的甜棗,宋欽宗帶頭,這些文官們立刻就爆發出狂熱的勁頭,根本不理聒噪主戰的李綱,而是一門心思提金國搜刮錢財。
這些文官,一聽打仗,談虎色變。說道搜刮,勁頭十足。
十四日,皇帝派張邦昌作為金人要的宰相人質,張邦昌沒有拒絕的資格;但親王一個個都不敢去,讓皇帝十分著急,最后康王趙構站出來請纓。宋欽宗立刻冊封趙構一直不受寵愛的母親韋氏為賢妃,這個在宋徽宗時期,用盡辦法也得不到寵愛的女人,現在終于是皇妃了。
張邦昌去做人質后,中書侍郎被交給了最能搜刮的官員王孝迪。這個中書侍郎,只用了四五天時間,將宋朝皇宮內外,宗廟,皇家園林,寺廟,金銀器全部搜刮一空,史料記載“上自宗廟、宮禁、乘輿、服飾之物盡行刬刷,止得金三十余萬兩,銀一千二百余萬兩。”
可恥的是,十八日的時候,統制官馬忠已經率領奉命從京西招募的士兵趕到開封,并在順天門外出擊金軍,打退金兵。這只是一場小仗,馬忠打跑小股金兵后,成功將數千臨時招募的兵勇帶進城內。防御態勢,已經開始好轉。
但第二日,宋庭依然派遣使者押送金銀趕赴金營。主戰派李綱依然孤掌難鳴,沒人支持他,李綱希望將這些搜刮來的金銀,重賞招募勇士,與敵人決戰,但沒人肯支持他。
這些搜刮干凈北宋兩百年累計的皇家財富,查抄數以萬計的青樓女子家產,得來的三十多萬兩黃金,一千多萬兩白銀,遠遠無法滿足金國統帥的要求。宋庭只能一個勁哭求,城里已經沒有那么多金銀。
經過他們的哭求,金國統帥斡離不終于“開恩”,準許用其他東西來折抵。王孝迪這個收割機又開始滾滾開動,之前宗廟等地只是盡行“刬刷”,刬就是鏟,將金像上的金箔鏟下來,金佛變土佛,金身變泥身。
這次史料記載“宰執等裒聚金銀,自乘輿、服御、宗廟供具、六宮官府器皿,皆竭,又送以服御犀、玉腰帶、珍珠寶器、珍禽、香茶、錦綺、酒果之類,并以祖宗以來寶藏珠玉等準折,復索之于臣庶之家,金僅及三十萬兩,銀僅及八百萬兩。”
這回凡是金國人愿意接受的任何用具,統統都搜集起來,其中包括玉器、珍珠,奇珍異寶,香茶,錦緞,甚至可以用來犒軍的果酒金國人也要。
這些折現,讓李慢侯想起一件事來。宋朝有向富商借債的渠道,宋徽宗即位時,朝廷前兩任宰相就欠下富商三千多萬貫,有七個豪商拿著欠條在皇宮前討債。宋徽宗找來蔡京,告訴蔡京朝廷欠錢還不起太丟人了。蔡京表示他有辦法,于是他將皇宮里大量陳舊的物品標出高價,招來富商抵債。富商覺得標價高,擔心賣不出去,不肯接受。蔡京讓他們先試試,于是給了富商一些**,當時這些**價格高昂,富商拿去一賣,獲利數倍。于是紛紛接受了蔡京給他們的那些宮廷舊物,結果除了香藥,其他只能賣出十分之一二的價格。富商顯然上當了,蔡京將**價格標抵,刻意引他們上當。
現在金國也接受大宋朝廷的折價,但金國人能接受標高價嗎?顯然沒那么好說話。這些皇家用具,被以白菜價低價。說白了,北宋朝廷可以欺負一下自己的商人,金國就能欺負北宋朝廷,當做買賣是用刀子做的時候,必然會有這種強買強賣的結局。
即便如此,接受折價,而不是非要金銀,這依然是一種讓步,至少接受實物折價的話,北宋朝廷更有希望湊夠財物。是斡離不發善心了嗎?錯了,是勤王軍不斷趕到,金兵覺得攻下開封更難了。
就在王孝迪開始第二次搜刮的次日,靜難軍節度使、河北河東路制置使種師道督促涇原、秦鳳兵馬入援京師。這可是北宋最精銳的邊軍,是常年壓著西夏人打的驕兵悍將。
種師道帶著北宋的精銳部隊,陜西的西軍趕到,總算來了會打仗的。宋欽宗立刻任命種師道為同知樞密院事,為京畿、河北、河東宣撫使,統率各地勤王兵和前后軍,開始全權負責開封防御。
應該說,此時負責防守的軍官是最專業的,負責作戰的士兵是最能打的,防御態勢已經徹底改善,用不著在用金銀拖延時間,假如交付金銀真的是拖延的目的的話。可這個時候,北宋朝廷的搜刮行動依然在繼續。能借的富戶都借了,皇宮都刮成了四壁,青樓全都抄家。此時真的沒地方可刮了。
不過王孝迪還有招,他這次更狠辣。要求東京的官吏、軍民把金銀全都貢獻出來。一點都不允許私有。
全城張榜公告,要求軍民百姓把金銀都交出來,限期不交就殺。為了怕私藏,他有的是招。鼓勵告發,奴仆告發主人,將抄到的金銀獎賞一半給奴仆。
這招太狠了。
李慢侯將所有金子都拿了出來,把張三兄弟叫過來,包括那幾個從蔡家一起出來的家丁,鄭倉官還有他兩個徒弟,也叫了來。
“是交是分?”
李慢侯問他們。
他總共一百兩,二十錠,給過張三一錠,鄭倉官一錠,還有十八錠。在場包括李慢侯和金枝,一共十三人。
李慢侯給了他們一個選擇,要么上交,要么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