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主官溝通完后,蓋了印章,出了榷場,將文書轉給李慢侯,到此程序才算走完。
這一次他露出的喜悅的神色,繼續等著下一艘船。
李慢侯毫不遲疑,立刻就走。他不想在有官府機構的任何地方停留。
哪怕僅僅是一個稅務機構。這種稅務機構叫做榷場,榷務,或者榷關,各地叫法不同。正經的叫法是監當官,這是一個統稱,包括監糧、監錢、監倉、監鹽、監酒、監門、監茶、監稅、監場、監務等等官職,其中主要是監門、監鹽、監酒和監商稅四個職務,因為這四個職務牽扯到稅收。監當官是不直接參與事務的,做事的都是那些小吏,他們被稱作攔頭。
每一個州縣都有監當官,都設有榷場,一些大縣甚至有多個榷場,一些富庶的市鎮,同樣也會社會榷場。
李慢侯這種貨船需要交納的稅,屬于過稅,不管你賣不賣貨只要通過就要收稅。稅率不算高,百分之二。但長途跋涉,從北方到南方,成本也會翻倍。
出發之后,繼續忽忽悠悠,繼續行了十里,李慢侯讓停船。天色稍微暗淡,今天就停泊野外,野外似乎都比城市安全。
幾個女人忙碌起來,兩個公主積極參與,明顯是幫倒忙,惹的金枝頻頻喝罵。金枝還不知道這是兩個公主,否則給他八個膽子,也不敢放肆。
張妙常在一邊唱曲,還是清唱,她路上的角色是小丫鬟,所以沒有帶上樂器。李慢侯現在發現,還不如帶上呢,樂器也可以說是貨物啊。
聽著小曲,看著一群鶯鶯燕燕的女人吵鬧,其實也頗有一些情趣。李慢侯的焦慮,就在這種氛圍中漸漸消解,一放松就發困,閉上眼睛,倒在鋪上睡了過去。
吃飯時候才被叫起,不該睡這一覺。吃完飯反而睡不著了,索性讓其他人都睡去,李慢侯守夜。
很冷清,天色昏暗后,前后都看不到一絲燈光,天然的曠野,純粹的黑夜。
有風吹過桅桿的聲音。漕船上的桅桿都是放倒的,因為根本不可能撐帆,桅桿是用來掛纖繩的。
夜很靜,李四他們在船尾打呼的聲音都能聽見。
“武陵人!”
一聲輕呼,船艙里悄悄鉆出一個身影。
“公主。”
李慢侯小聲招呼,兩個公主的身份最好還是保密,李慢侯現在倒不擔心被李四等人出賣,當死去的張三替他擋那一刀的時候,已經讓李慢侯放下了一切戒備。關鍵是如果知道船上有兩個擅自出逃的公主的情況下,他不相信這些人的心理素質能在遇到官差的時候面色如常,萬一讓人懷疑,平白招惹麻煩。
“茂德姐姐說我哥哥還活著。”
看來茂德帝姬將鄆王可能是假死逃生的情況,告訴了柔福帝姬,對她是一種安慰。只是很奇怪,柔福帝姬為什么要問自己。
李慢侯點點頭:“可能活著!”
李慢侯不知道,他最初留在柔福帝姬心里的印象,其實是一個神棍,一個能預測過去未來的神怪。
柔福帝姬嘆道:“哥哥也跟我現在一樣,逃亡在外吧。”
李慢侯點頭:“要是活著,就一定在某處藏身。”
柔福帝姬突然傷心起來,擦拭眼淚。
“公主何故傷悲?”
李慢侯問道。聽到鄆王可能沒死的消息,不是應該高興嗎?
柔福帝姬道:“哥哥逃走,為何不帶我?”
李慢侯無言以對,難道他要告訴這個女孩,男人有時候就是這么無情,還會冠以犧牲小我的冠冕堂皇理由嗎?
“武陵人,你有兄長否?”
柔福帝姬收起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