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貞姑笑道:“相爺勿憂。有什么擔憂可以商量,都可以寫進去。好給大家一個約束。”
趙鼎這才坐下,想了幾條:“東藩不能減少江南產鹽,也不能增加產鹽。”
晏貞姑搖頭:“這怎么可能?那要江南鹽場干什么!”
趙鼎又道:“那不能亂抬鹽價,售價不能高過三十萬文,購價不能低過四文!”
晏貞姑還是搖頭:“售價和進價,我們是不管的。我們只管稅收,五千萬啊相國。你不想我家沒米下鍋吧?”
趙鼎皺眉:“再怎么樣,李郡公家不至于無米下鍋,鹽戶家里可真的要無米下鍋了。”
晏貞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弱肉強食,向來如此。幾萬鹽戶受窮,好過讓全天下人吃不起鹽。相爺放心,不會搞得民不聊生的。江北也沒見哪個鹽戶餓死,反而是幾百萬百姓稱頌鹽政。”
江北不限產銷,確實大量鹽戶破產,因為他們的鹽太貴,煮鹽正在被曬鹽大范圍取代,小鹽戶開始退出食鹽生產,要么就是擴大規模,也采用曬鹽法。也有大量鹽商破產,很多都是做了很多年的老鹽商,跟不上時代了。但新一代的鹽商,生意做的更大,路子鋪的更開。有人甚至因此短短幾年間,聚集了百萬身家。
趙鼎問道:“是要在江南行江北鹽法?”
晏貞姑點頭:“差不多是這樣。而且只有五年,五年后,朝廷覺得不好,大可以改回去啊!”
趙鼎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此時突然覺得五年有些長了,但五年已經探出口,探出了東藩有五千萬貫財力,至于多少是底線,他都沒勇氣再探,萬一探出個一億貫,讓朝廷交出十年鹽政,他更不敢想象后果。
反正大局是用鹽稅收緊藩鎮財力,而且朝廷還收到了錢,他還能怎么辦?
“既然如此。就這樣罷!”
趙鼎都忘記自己是怎么離開房間的,只記得走出屋子后,里面傳來放肆的笑聲。
晏孝廣那霸道的女兒還說什么“公爺是覺得讓天下老百姓吃那么貴的鹽,朝廷才收不到兩千萬貫稅錢不劃算,想幫幫這些尸位素餐的笨蛋”。
晏孝廣是給自己招了個什么妖孽做女婿?
一直到皇宮里,這個感慨都在趙鼎腦子里徘徊不去。
皇帝也看了那份契約,也覺得像是一部鹽法。其中主要規定了朝廷的行為,基本上是不允許朝廷干涉東藩執掌鹽政。東藩在五年中,可以改,可以廢,總之五年內,江南鹽政東藩說了算。
“就這樣罷!”
趙構也只能這么說,蓋了玉璽,寫了一個準字,就再也一個字都懶得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