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航海經濟走向成熟,東藩境內產業發展已經明顯高過了大宋。吞并幾個藩鎮后,東藩開始以區區五千多萬人口的規模,在財政上超過了大宋朝廷。東藩每年庫入高達兩億三千萬兩白銀,而控制著一億兩千萬人口的朝廷,反而以兩億出頭的規模稍遜一籌。
隨著日本白銀、歐洲白銀甚至美洲白銀相繼被發現、開采和流入中國,東藩也好,朝廷也罷,民間貿易已經開始使用白銀計價,隨即政府收稅確定以白銀計價。銅錢作為輔幣,在民間日常交易中,依然不可或缺,但生意人已經不在用銅錢來結算了。
金銀銅三大貴金屬在長達二十年瘋狂流入中國后,中國的貴金屬購買力已經跟世界其他地區平齊,意味著中國貨幣因為稀缺而被高估的購買力正式跟世界接軌。金銀比價也開始跟世界接軌,穩定在了一比十二的比例左右,而銅錢價格則經歷了長期的貶值,一方面是大規模開發南美銅礦,導致銅的價格大幅度下降,大量銅被用于制作各種器皿,變得不再那么稀缺。還有銅票等信用化紙幣的發行流通,讓宋朝徹底結束了銅荒,而且銅錢日益貶值,私鑄行為徹底結束,因為鑄錢變得無利可圖,但銅票假鈔依舊存在,甚至有大量制作精良的假鈔紙幣跟真錢難分真假。
東藩府非常懷疑,流通在市場上的大量假幣,實際上是南宋朝廷秘密印刷的。
趙鼎保守,張浚激進,晏湲則是思維開放,晏湲執政期間,效仿東藩政策越來越肆無忌憚。卻總是落后一步。
東藩金銀銅票運行良好,晏湲沒有入朝之前,在江北曾經跟東藩府合作,接受東藩府的紙鈔。他入朝當了宰相之后,雖然繼續坐鎮江北多年,可逐步跟東藩沖突,以鄰為壑。他開始排斥東藩錢鈔,開始發行江北錢引。
晏湲發行的錢引,跟朝廷的錢引最大的區別就是,有鑄錢做儲備。用一定比例的儲備,撬動更大規模的紙幣,這期間的杠桿作用,可以讓鑄錢成本下降到大幅盈利的程度。他還要求江北稅收必須使用錢引,將政府稅收的信用注入了錢引紙鈔。很快江北就再次恢復到了兩個金融體系并存的時代,但運行比以前穩定多了。因為晏湲打造的金融系統也很穩定,不像朝廷不是發不兌換的錢引,就是鑄造鐵錢,對金融體系的擾亂太嚴重。
晏湲在江北的做法,最后隨著他斗倒趙鼎、張浚,入朝大權獨攬,開始通行朝廷。大宋朝廷這才有了穩定的金融體系。
除了金融,在其他經濟領域,晏湲還大量引入東藩制度。開海、殖民、貿易,稅制改革等等,許多都是在他在江北大權獨攬時期進行過成功試驗的。
但他無法改變的,是大宋朝廷的祖制。他無法取消大量特權階層的特權,士大夫階層、權貴階層、寺院,都擁有很大幅度的免稅特權。依靠這些特權,他們不需要在自由競爭中戰勝對手,而是從一開始就跟其他人不在一條起跑線上競爭。因此大量兼并,都是源自特權,而不是競爭力。
積少成多,宋朝的各個階層,都擁有鮮明的特權屬性。他們的特權,讓他們在宋朝控制區競爭,無往而不利,可一旦走出大宋疆域,在廣闊天地中跟東藩同行競爭,就寸步難行。大宋的商人做買賣,始終做不過東藩出身的野路子們,大宋的大地主種莊稼,始終都種不過東藩出身的農場主。同樣的資本在兩個群體中的收益不同,同樣的土地在兩個群體中收益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