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藩的商人,對市場更加敏銳,更加富有進攻性,更懂得隨機應變;東藩的地主,對市場更加關心,更加愿意按照市場來經營農場。而大宋的商人,頑固的死守傳統產業,大宋的農場主不管市場需要什么,只種他們熟悉的農作物。結果就是,東藩商人總是最先一頭扎進新興產業,站在產業風口攫取第一桶金,東藩地主總是種植最熱門的經濟作物,用同樣的土地生產出最有價值的農產品。
一家一戶對比不出什么,但擴大到上億人的規模,這種差距就十分明顯。最優秀的那批人,可能只比最不優秀的那批人優秀百分之一,一個九十分,一個八十分,可這十分的差距被市場放大之后,就決定著誰是老板,誰是苦力。大宋就在這樣的不明顯差距下,逐漸被競爭放在了東藩的原料產地和商品市場。
從技術上來講,最新的技術,總是誕生在東藩境內。這絕不是東藩的百姓更有創造力,當然如今東藩百姓教育水平確實更高,整整一代人接受了基礎教育,都能讀書識字,其中有天賦的,肯用功的,即便考不入府學,也能自我學習提高自己。許多發明創造,就是這些民間小民搞出來的。
可是東藩從世界各地引入的各種知識,在大宋境內也廣為傳播,對發明創造有推動作用的《機械學》等科學著作和大量齊州學宮發表的力學、數學知識,宋人也能輕易獲得。一億多人口中,總是不乏天才的存在,因此宋人的發明也不少。
但是很可惜,這些宋人的發明,依然優先選擇送去東藩。不是他們愛東藩,而是東藩有一套對知識和技術獎勵的制度,專利權法如今已經形成共識。宋人的發明家發明了新技術,一定是先去東藩進行注冊,在大宋反倒要嚴防死守生怕泄密。
晏湲不是沒想過要推行專利權法,他在江北就推行過,揚州運行的就很好,從李慢侯在揚州的時候開始,這里就形成了為知識費錢的習慣。但在其他地方推行的并不順利,反對勢力太強大。
最大的反對勢力,就是耕讀傳家的士大夫階層。大批士大夫階層轉化為商業資本,經營的項目往往跟土地關系緊密,比如紡織業就是士大夫階層最能接受的手工產業。但是大量棉紡織技術、絲織技術,都是東藩引進或者進行過革新的,如果要推行專利權法,這些士大夫階層就要給東藩境內的發明家付錢,他們不愿意。他們有知識,還能提出一大套道理來,說什么一分耕耘一分收獲,自古皆然,沒有道理不勞而獲。
結果就是,新技術不敢在大宋境內推廣,反而要想方設法的防止技術被宋人竊取。
晏湲推行的大量新政,更像是在東藩壓力之下的縫縫補補,大量特權階層,如同沉重的鉛錘一樣墜住了他想要快速奔逃的雙腿。
最有成效的改革,也正是在東藩施加壓力最大的領域,軍事領域的改革,反倒是頗有成效,打造出了一支頗為強悍的大宋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