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籠左眼光芒大亮,瞳孔之中,有一只繞世界而轉的光焰巨蛇。
漸漸的,他好似看到了,在洪小四的耳邊,潮水一般的黑浪正反復拍打著,那拍打的聲響,怪異、喑啞,像是蛇腔,卻又厚重無數倍,類似神祇一般高高在上的腔調。
戚籠聽出了這腔調的意思,順從、服從、根據計劃行事。
‘眼’是血脈。
‘耳’則是這種洗腦般的魔音么。
怪不得這洪小四這么失智,且行為矛盾。
緊迫只是一種表象,或者說,突破口。
通過‘晝眼’,戚籠仿佛看見黑潮之中,十幾條人臉小蛇鉆出,往洪小四的眼耳口鼻中鉆去。
這位邊軍校尉的臉扭曲,撐大,變得像蛇臉一般的形狀。
好不容易撞上一位生瓜蛋子,戚籠哪里舍得讓這只耳朵就這么沒了。
換一個老油條可沒這么好欺負。
一時間,戚籠左眼光芒大亮,那黑潮被光芒籠罩,漸漸往天空褪去,而戚籠的目光一直盯向著黑潮的源頭,這滾滾潮水似乎是遮天一般的巨大蛇身下端,無數蠕動黑須中的一條。
那是一條不見其頭,也不知其尾的巨大怪物,身子有節奏的漲縮著,似乎是在沉睡?
總之看上去不大良善的樣子。
一直到幻象消失,戚籠才收回目光。
這是只有‘晝眼’才能看到的恐怖幻象,那蛇身本體,仿佛由一層層鬼蜮世界構成。
跟祂相比,自己渺小的像只螻蟻。
一只揚著頭,不認命的螻蟻。
回過神來,發現洪小四眼神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見自己目光掃來,身子一抖,畏懼的避開視線。
這家伙不會認為這種狀態是我造成的吧?
戚籠嘴角抽了抽,倒也沒有主動解釋,心中一動,又問:“這換頭秘術,真的只能換頭嗎?”
洪小四咽了口吐沫,道:“臉皮也能換,但有被發現的風險。”
“臉皮換上去,還能換下來嗎?”
“可以。”
戚籠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幾方勢力都各有算計,那么自己能不能渾水摸魚。
比如說,殺死薛保侯后,替代他,成為侯副都督的義子,武平都督府的游騎將軍,以及最重要的,燭九幽和另一位存在的棋子!
只要演的好,完全可以兩頭吃,兩頭拿,不,加上‘不周’這一派,簡直是三家通吃!
不過這一異想天開的設想,實現的可能性不高。
要李代桃僵‘薛保侯’,侯副都督這一派中,絕對會派出一個實力不亞于這位薛侯爺的頂尖高手。
薛侯爺可是二煉大成的宗師級存在。
而且從目前來看,這位高手的所有資料都是未知,是計劃外的變數。
不過自己最大的優勢,便是搶占了先手,成為規則的制定者,薛保侯、李伏威、還有那位神秘高手,沒自己出手,這三人沒有一人能打開秘窟之門,取得人造龍脈。
而且那兩極秘窟之中,可不只有龍脈這一件頂級寶物。
一時間,無數陰謀詭計在戚籠腦中翻滾。
看來薛家是不得不去了,像這種大豪門,對于關外的武學體系,多多少少有一定了解。
無論是‘扮演’李伏威,還是成為‘薛保侯’,又或是三家通吃;這所有的前提,便是在于‘活人樁’能夠達到模擬頂級拳術的層次。
九層的活人樁,至少要煉到七層。
恩,也就是趙黑那老貨,普通狀態下的水準。
戚籠心中計劃已定,當即就準備行動,把正賴在床上睡懶覺的薛白叫了起來,三人收拾行李,剛準備離開葛家堡,便撞上了山北道發生頻率最高、也最不受人力改變的一件事。
看門老卒子有著出人意料的靈活身手,三兩下爬到了望樓的頂端,手搭涼棚往外張望片刻,毫不猶豫的把樓頂烽火臺點燃,聲嘶力竭的叫出聲來。
“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