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口好刀,沈縉在心中嘆道。可這樣珍貴的寶物,秦盈為什么要送給一個外人,送給自己呢?沈縉仿佛明白了她的心意。他又想起了從前,那些他們在一起青梅竹馬、無憂無慮的時光,捫心自問,他確實喜歡秦盈,從他第一眼看到秦盈就喜歡上了她,可他不敢確定,不敢確定秦盈是不是也喜歡著自己。他和秦盈之間是那樣的好,秦盈對他是那樣的關心,他們從小就親密無間,也許是他多慮了吧,忽視了她僅僅對自己的耐心與溫柔,以及他和她之間的一切。可他在感情這方面就是會多疑、會胡思亂想的啊,只敢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前行。或許秦盈真的也喜歡著自己吧,在昨天接過竹翳的一瞬間,他仿佛感覺愛情就在眼前,他相信了她真的喜歡著自己。夕陽下的秦盈美得動人心弦,那時他的心中波濤洶涌,他本能地想吐出那句話,卻又被現實打壓回去,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活著回來。
突然,窗欞紙破裂,一支雕翎射進屋來。
那箭貼著沈縉的鬢角射過,“砰”的一聲釘在床頭,沈縉一翻身蹲在桌下,手握竹翳側耳傾聽,周圍卻無任何可疑的動靜。
沈縉渾身都是冷汗,那箭若再正半寸,自己早已命喪黃泉,可這是皇家腹地,位置鮮有人知,屋外全是巡夜的兵將,怎會有刺客?
沈縉抬頭看向那支箭的方向,卻發現箭上捆著一個小竹筒。沈縉輕輕地起身,推開窗四下觀瞧,見并無異狀,返身坐到床邊,一把拔出了那支箭。他取下竹筒,擰開上面的塞子,里面卻裝著一封信。
沈縉一愣。
信中并無落款,偌大的紙上只寫了四句詩:
金杯來助化千愁,
門內青君立不休。
笑面藏刀何為此?
且當狂行莫回頭。
沈縉細細讀著這幾句詩,看來寫信的人是要提醒他什么,他忽然想起秦盈曾對他講過的,皇門十將長久未更替的原因或許是他們的特殊手段,難不成這里面真的有鬼?寫詩的人在警告他要提防殿中的陷阱,看來他明天上場一定要多加謹慎,但這詩的后兩句又為何意?并沒有實質性的內容包含其中,絕不可能只是為了感嘆或押韻吧,沈縉心想。他一遍又一遍地讀著這幾句詩,忽然一拍大腿,提筆在每句詩中圈了一個字。
這四個字連起來是:
助君此行。
原來是有貴人相助,沈縉心道,但不知真假如何,不論那送信人意欲何為,明日上殿比武一定要多加謹慎,到時即見分曉。
沈縉站在大殿中央,凝望著大殿盡頭寶座上的人。那人戴著青銅面具,居高臨下,若無其事地把玩著玉瓶中的牡丹,他面前的桌案旁,靠著一把帶鞘的長刀。
兩名護衛拖著一個人向大殿外走去,那人渾身是血,他們從沈縉身邊經過時,沈縉聽不見那人的呼吸。
大殿內金碧輝煌,八根十人合抱的立柱頂天立地,地上鋪著血色的紅毯,紅毯的盡頭是通向寶座的階梯。
“你來了。”寶座上的人開口道,手中依然把玩著那支牡丹。
沈縉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