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說話的同時,陳曉宇打量著所有人。所有人都來了,正是所有人都來了,他的心才越來越冷。短短半個小時全村人就聚齊了站在自己家門口,說句夸張的,連賑災都沒這么快。為什么來這么快陳曉宇當然知道,正因為知道他才覺得心冷。
急怒的他朝著眾人大喊一聲:“好了!你們可以走哩。我會去!”說罷也不管眾人的反應,直接回廂房換衣裳。哭泣的落霜聽聞哥哥發怒,直接把兩扇廳門給關上。
門關上的時候,朱仲堪嘆了一口氣。比他更擔憂的書手杜為真擔心的問道:“不會不去吧?”
“話甚么話啊!”朱仲堪很不悅的看著他。“我麻斜人話事冇不算數的。”
杜為真被朱仲堪訓的腦袋一縮,可朱仲堪一旁的朱端信卻抱著別樣的心思,他嘴唇蠕了蠕,在父親耳邊小聲的道:“去甚么去,這次官府要是抓人……”
平常朱仲堪對朱端信并不客氣,然而再不客氣也不會發飆。這次朱仲堪當場發飆了,他怒道:“糞箕挎的短命種!你怎么不去死?!早曉得養下來用尿都要浸死你去!滾!快滾!有幾遠給我滾幾遠……”
朱仲堪的怒罵讓朱端信呆如木雞,他沒想到父親會如此憤怒。朱仲堪怒罵不懈,最后連他母親朱李氏一起唾罵,罵著罵著找了根木棒對朱端信劈頭蓋臉的抽打。朱立之、劉拱之連忙將朱端信拉開,一直拉到院外。朱仲堪罵聲剛歇,廳門再度打開,陳曉宇出來了。
他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沒戴僕頭。漠視眾人的他只是看了書手杜為真一眼,面無表情的說了一聲走,便擠過院子里的諸人出了院門往碼頭而去。他走杜為真也跟著走,他擠出人群的時候跌了一跤,但最后好歹跟到了碼頭。
“佛佑!”被老子又打又罵的朱端信也在碼頭邊,見陳曉宇過來,喊了一聲。
“當官的喊你去是捉人啊!”終究是生死之交,朱端信毫不掩飾的說了大實話。“你快……”
“又樣般?”心中忽然一暖的陳曉宇臉上牽笑。“我不去的話哪人去?”
“你……”朱端信本來擔心陳曉宇看不透官府的算計,沒想到陳曉宇什么都知道,包括父親的圖謀。
“我從來唔把屎屙到自家飯碗里,可有些人就會,你可曉得為甚么?”牽笑的陳曉宇問出一個讓朱端信、朱立之、劉拱之三個人到死都忘不了的問題。
“唔曉得。為甚么?”三個人困惑的盯著陳曉宇,等著他的答案。
陳曉宇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詢問,跳上竹筏的他直到竹篙撐起、竹筏緩緩離岸,才用平靜無比的口吻說出自己也是剛剛想明白的答案:“因為我逼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