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當街殺人,明天早上肯定有雪花般的彈劾折子飛到皇帝的書桌上。
皇帝肯定不會為了這等小事兒把他怎么滴,但為了安撫御史言官,口頭處罰再禁足半個月是免不了的。
想到能清凈個把月,許不令松了口氣,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口:
“祝滿枝的事兒慢慢來。今天出來興風作浪一會,得多管一段兒時間,免得陸姨又催著我出去闖禍……嗯……去請一幫子說書先生,大肆宣揚我今天當街行兇的事兒,斷章取義,最好夸張一點,比如:
震驚!肅王世子竟然當街干出這事兒……
男默女淚,長安城到底怎么了……
勾欄妓坊半夜傳來驚叫,世子殿下原來……”
所謂藏拙自污,說白了就是把自己名聲搞臭,以‘見識短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形象示人,做的這點不難,難得是讓人相信,讓皇宮里那位相信。
老蕭聽見許不令口若懸河的講解,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世子殿下果然心思縝密,這些胡編亂造傳出去,過幾天肯定惹來民憤,陸夫人想來也會欣慰。”
“那是自然……”
說話之間,主仆二人漸行漸遠。
而另一側,大業坊一間醫館的房間之中,公孫祿躺在病榻上,臉幾乎腫成了豬頭,艱難開口:“爹,今天的事兒怎么辦?”
公孫明臉色陰沉,背著手來回渡步:
“福滿樓是虎臺街朱滿龍的產業,朱滿龍一向對為父有所孝敬,本該照拂一二。可今天他兩個徒弟被殺,鋪子被抄,是不巧撞上了肅王世子,只能怪他不走運,怪不得我等。”
公孫祿輕輕點頭:“私鹽一事牽扯甚大,今天緝偵司的狼衛在場,強行壓的話,必然被緝偵司這群瘋狗咬一口,該怎么交代?”
“還能怎么交代,棄車保帥。”
公孫明背著手停下腳步,輕聲一嘆:“給朱滿龍遞個話,讓他拿幾個腦袋出來頂上,明天帶人一抓,這事兒就算過去啦。”
公孫祿點了點頭,又輕輕哼了一聲:“若非碰巧撞上了許不令,豈會壓不住……堂堂藩王世子,目無法紀當街殺人,還殺的是依律辦事的御林軍,爹爹若不乘機參他一本,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
公孫明眉頭一皺:“你恨有什么用?能把許不令咬一口?在京城做官,誰沒被王侯子弟惡心過,都照你這個想法,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當街宰了。”
公孫祿聽見這話,便知道今天這頓大耳刮子白挨了,有些惱火:
“許不令碰巧撞上了狼衛辦案,出手相助無可厚非,但隱瞞身份借機殺人的事兒也屬實,如實稟報都夠他喝一壺,還能為他遮掩不成?”
公孫明蹙眉渡步,思索了片刻:“為官者,不能計較一時之得失,為父如實稟報最多讓許不令禁足幾天,彼此卻結了仇……許不令是肅王獨子,日后必然繼承王位,有一線香火情在,日后總能用上……”
“爹爹的意思是?”
“嗯……就說福滿樓販賣私鹽的案子,是許世子閑逛碰巧遇見給緝偵司提供的消息,本不想出面,奈何狼衛辦事不利被人刁難,才不得不現身幫狼衛解圍……”
“啊?!這……這么一來,破獲私鹽大案功勞不全成許不令的了,許不令若是不承認……”
公孫明眉頭一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這等名滿長安的好事,許世子肯定不承認,這叫謙虛,他心里面自然會記得為父的好……
……在京城當官,得長眼色……”
于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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