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滿枝騎著大馬前往長安城東郊的驛站,因為出門的晚,半道上天便黑離了,折返之時城門肯定關閉,沒有要事也不能讓御林軍把城門打開,晚上大概率是要在驛站過夜。
盜御馬是舊案,去年夏天的時候,青州的齊王曾在漠北搜尋了一批踏雪馬送入京城給天子賀壽。共有三十匹,其中便有一匹萬里挑一的追風馬,和許不令同款。
大玥的武人遍地皆是,駿馬寶劍美酒美人,基本上沒人不喜歡。追風不敢去奢望,能得到一匹踏雪馬便已經終身無憾,連魁首街的豪門大戶,每家都最多有一兩匹,當門面供著,一般都是家主出門陪天子出游才騎。
齊王進貢的是三十匹好馬,朝中不少武將都眼巴巴等著圣上賞賜,而不少膽大包天的江湖游俠兒,自然也是眼紅,馬隊走到城外驛站歇了一晚,就被順走了兩匹。
萬里挑一的馬王追風自然沒人敢偷,偷了也不敢騎出去,太顯眼容易被認出來,丟的是兩匹踏雪。事兒不算大,卻讓不少喜歡駿馬的朝臣頗為肉疼,直接就少了兩個賞賜的名額。
朝臣不高興,負責監察江湖匪寇的緝偵司自然就得背鍋,可這事兒也查不成。踏雪馬不能日行千里也能跑個五六百,一晚上早出長安轄境了,怎么追?
因此這件案子就成了懸案,竊賊不來自首基本上沒得破,一直扔在緝偵司,誰接誰頭疼。
祝滿枝剛入天字營資歷不高又沒隊友,接不到什么大案要案,為了混進案牘庫隨手接了個這個案子,現在事辦完了案子沒完,還得硬著頭皮去查。
踏踏踏——
三匹快馬踏過尚未融化的雪原,雪停的緣故,一輪彎月懸掛在天空,星海閃爍,背后的雄城長安已經看不見,四方郊野都寂寂無聲。
祝滿枝把脖子上的面巾拉起來遮擋寒風,只露出一雙水靈的大眼睛,腰刀在側,勁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
“真是個苦差事,我都說不該接這案子,一晃快兩年,丟的兩匹馬估計崽兒都生了,到哪兒去找……”
“王大壯,咱們是給滿枝幫忙,羅里吧嗦個什么?滿枝兒運氣旺,說不定就把案子給破了,到時候滿枝升官當了統領,咱們兄弟倆說不定也能進天字營,掛了一輩子木牌,你就不嫌丟人?”
“嘿——你還挺有志氣……”
后方的兩匹馬上一直說說笑笑,都是狼衛的老油子,出來和散心沒區別,都沒想著辦事。
驛站二十里一個,馬蹄疾馳,漸漸看到了極遠處的一點燈火,三人也進入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段。
祝滿枝被顛簸的有些疲憊,手都快凍僵了,便俯身準備加速趕到驛站歇歇。
便在此時,后方忽然傳來了馬蹄聲,‘踏踏踏——’,以極快的速度逼近。
再墊底的狼衛也是狼衛,都是從尋常捕快中殺出來的,劉猴兒資歷最老,當即停下了話語,抬起手中馬鞭:“當心,來者不善。”
尋常馬匹全力狂奔的話,距離太遠傷馬,除非突襲或者逃難,不然沒人會不要命的驅馬。三人周圍連個鳥都沒有,后面的人沖著誰來的不言自明。
祝滿枝回過神來,手按腰刀回頭看去,卻見一匹大馬飛馳而來,帶起雪沫紛飛,上面一人手持丈二長槍,在月色下閃過一抹寒光。
王大壯從馬側取下單手盾,右手持刀臉色微沉:“沖我們來的,打還是逃?”
至于為什么有人沖著他們而來,這時候根本沒時間去想,半里的距離太短,全力狂奔很快便能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