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暨也是微微挑眉,顯然覺得下面的年輕人口氣太大了,他本來的意思是給個‘天下第十’,‘天下第一’即便他欽定也沒人服氣。
太后眸子里帶著幾分怒意,偏過頭來小聲道:“不令,這小子比你還狂,天下間奇人輩出,從古至今敢稱‘天下第一’者,無不是自幼便名揚天下的人杰,本宮都沒聽過他的名字……”
許不令搖頭輕笑,端起酒杯抿了口,目光總算是放在了左夜子身上。
自傲和自負,一字之差、天壤之別,敢在太極殿前說這話的,至少膽氣夠了。
百官之中,御史齊星涵最是脾氣火爆,站起身來便譏諷道:
“小輩切磋,在長者眼中如兒戲。圣上即便肯賜下金匾,你一個黃口小兒尚未及冠,又豈敢在長者面前接下‘天下第一’?難不成你齊國的先生,不教謙遜自知、長幼尊卑?”
平常時候所有人都把齊星涵當做茅坑里的臭石頭,這種對外罵架的場合卻是當做主心骨,此時都是點頭表示贊同這句話。
左夜子抬了抬手,目光略顯桀驁:
“長幼尊卑,我家先生自然會教,但‘武無第二’!
我左夜子一階外臣,年不過二十,今日若是能在大玥皇帝陛下面前站到最后,十年后想來結果也不會變,提前接下‘天下第一’的金匾有何不妥?
你們若是不服,大可來取走,何必用嘴上功夫來論高低?”
齊星涵當即語塞。
這就說道文武之爭的核心了,常言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武人就只認站著的那個,若是被一個黃毛小兒當著天子面打趴下所以大玥兒郎,那確實該人家第一。至于讓賈公公等老一輩上搶回來,大玥更丟不起這個人。
太尉劉平陽本就是武人,此時顯然被這毛頭小子惹惱了,一拍桌案怒聲道:
“圣上定的是大玥十武魁,你一個北齊的外使,何德何能要我大玥的天下第一?你該去問齊國的君主要。”
這話有點沒水平,連宋暨都皺了皺眉。
果不其然,左夜子聽見這話頓時勾了勾嘴角,攤開手看向文武百官:
“天下天下,蒼天之下。
大玥皇帝陛下定的是天下十武魁,我左夜子為何拿不得?
難不成在諸位將相的眼中,大玥皇帝陛下的眼界僅在九道二百八十州內,外面的疆域,比如說尚未收復的嶺南道,就不算天下了?我齊國君主評天下英豪,可從來沒把大玥的才俊漏掉一個!”
“你——”
劉平陽當即暴跳如雷,氣得的是臉色鐵青,可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被人添醋加油把事情定性到天子的眼界之上,他這統領大玥兵馬的太尉,方才這話確實太小家子氣了。
被對方捉了痛腳上綱上線,廣場周圍皆時默然,齊星涵差點被這豬隊友給氣暈過去。
太后也滿眼惱火,卻無可奈何,只能轉眼望向了宋暨,看其如何因對。
宋暨倒是灑脫,拍了拍手:“口齒伶俐,就是不知道手上功夫如何。今日你若能站到最后,朕賜你塊‘青魁’金匾,至于‘天下第一’,十年后有本事自己過來取。”
‘青魁’的意思簡單明了,就是年輕人中魁首,和十武魁區分開,名聲又同樣不弱,處置可以說很巧妙了。
不過大玥年輕一代的魁首在北齊,同樣不怎么好聽。
今天準備上場的司徒琥羽和唐九兒,還有張庭豹等年輕人都是躁動起來,十武魁的金匾他們不敢接,這‘青魁’卻是可以爭的,武無第二,都是年紀相仿,真打起來誰贏誰輸可說不準。
而太極廣場的中央,左夜子依舊言辭依舊囂張,聽到宋暨的話語后,抬手道:
“謝陛下恩賜,十年后,外臣必然赴約來取走‘天下第一’金匾。”
“哼——”
此言可謂惹惱了旁觀的滿朝文武,劉平陽剛剛丟了個大人,此時怒火中燒,一拍桌子:
“長潤,你上去。”
坐在后面的劉長潤,本就不滿北齊外使的囂張態度,當下沒有半點遲疑,起身走下了偏殿的臺階,從兵器架上取了一桿大槍,直接來到了左夜子的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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