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王氏在前朝大齊的時候,出過好幾個宰相、皇后,地位之顯赫不下于現在的五大姓。
甲子前破長安的時候,大齊的皇后便姓王,也有太子。這層關系在,王氏肯定力保大齊,后來大齊戰敗,自然而然就被宋氏排擠了。
不過門閥世家論血脈傳承能數到周朝,一時被國君排擠是常有的事兒,能像淮南蕭氏這樣眼光毒辣,朝代更替三次都屹立不倒的家族,終究是少數。只要家族底蘊尚在,遲早能東山再起。
杭州王氏現任的家主便是王鄒寅,這個王瑞陽能和蕭庭一起喝花酒,應該是家中嫡子,地位還是很高的。
王瑞陽不卑不亢,談吐十分有禮,轉眼看向了房間里的三個年輕人:
“這幾位是在下的同窗,皆是江南頗負盛名的大才子,過幾日金陵那邊有場詩會,我和蕭兄過去湊熱鬧,特地把他們請來給參謀一二。”
許不令聽見這話,算是明白這幾個人在做什么了——說是參謀,不就是找了幾個大才子過來買詩。
對于這種事,許不令也沒什么反感,輕笑了下。
三個年輕人抬手一禮,其中一個家室應該極好,開口接話道:
“許世子太極殿上的三首詩詞,在江南無人不知,我等班門弄斧之輩,實在當不起才子一稱。”
蕭庭才想起這茬,坐了回來一拍腦門:“對呀,許不令,你詩詞寫的不錯,來兩首震耳欲聾的借我用用,只要我在詩會上出了名,姑姑的事兒包在我身上。”
聽見這個,屋里的兩位花魁都把目光投了過來,顯然是聽過那首《風住塵香花已盡》,方才光注意容貌,都忘了這位世子爺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大才子。
許不令只有在哄寶寶的時候抄詩,對于這幾個糙漢子沒什么興趣,搖頭道:
“我一介武夫,對詩詞一竅不通,那些都是從別處看來的。”
蕭庭滿眼贊賞:“夠坦誠,不愧是我蕭庭的同窗,不過你那些詩詞到底是從哪兒抄的?我打聽了好久都沒找到出處……”
許不令懶得搭理。
王瑞陽見許不令不喜歡聊詩詞,沒有在這上面多說,拿起茶壺給許不令倒了杯茶,又給蕭庭倒了一杯,轉而道:
“許公子文武全才,武學上的造詣比詩詞高出太多,不屑于此道理所當然。太極殿前和北齊使臣舍命一搏,光是聽人講起便覺得熱血沸騰……”
旁邊的書生點頭道:“文能提筆、武能提刀方為真男兒,我們這些只會筆墨功夫的,實在望塵莫及……”
兩個花魁聞言也是暗送秋波,眼中的驚嘆神色不加掩飾。
幾個人語氣親和表情真誠,說的也都是實話,話語中的吹捧很容易讓人飄飄然。
只是許不令瞧見王瑞陽倒茶的動作,心底覺的有點不對勁。
桌面禮儀這個東西就不細講了,倒茶和敬酒同理,先后順序只是個小細節,在這世道卻不能搞錯。
許不令是蕭庭請過來的,現在這場合東家也是蕭庭。
論起地位,許不令和蕭庭區別真不大,光是當朝宰相嫡子就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了,更不用說蕭家千年傳承。
這里是淮南蕭氏的地盤,在蕭庭做東的情況下,除非來的是宋氏皇族,不然王瑞陽都該先給蕭庭倒茶。
雖然蕭庭性子大大咧咧不會在意,但王瑞陽出身門閥大族,待人接物不可能搞不懂主次,除非是刻意恭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