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帝王也是人,能為了大局舍棄一樣東西,不代表不會懷念。
坐在這曾經同桌飲酒的小酒鋪里,宋暨同樣懷念昔日和許悠把酒言歡的場景,懷念和親弟弟宋玉一起爭論國事時的面紅耳赤。
如果能兩全其美,既能天下太平,又能保住手足情義,誰不想老來還有三兩知己把酒言歡?
可這世道便是如此,皇帝的位置便是如此,二者之間只能選一個,宋暨只能選天下,舍棄除此之外的所有,注定是一個孤家寡人。
孫掌柜輕聲一嘆,搖頭笑了下。
這專屬于帝王的孤寂,世上恐怕也只有他這個老酒徒,能窺見冰山一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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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小巷中,宋暨負手緩步行走,小太監手撐油紙傘,遮擋著瀟瀟而下的鵝毛大雪。
老乙走在跟前,從袖子里取出一張紙條,恭敬道:
“圣上,宋英又傳來了消息。”
宋暨目光一直放在年味很濃的長安城上空,輕聲道:
“宋英性子稍顯功利,唐家的事兒沒辦好,想將功補過,但太急躁了,僅憑此事,即便把許不令帶回長安,朕也沒理由將許不令扣下。他又找到了新罪證不成?”
老乙點了點頭:“前日,遼西郡樂亭縣出了小亂子,有人請縣令召集民夫挖開了菩提島地底,在下面發現了個地堡,直通月坨島。附近有搏殺痕跡,但尸體都被人抹除了痕跡,難以辨認身份。”
宋暨輕輕蹙眉:“許不令去了遼西?”
老乙點頭:“沒發現蹤跡,但很可能在場。宋英一直追尋許不令蹤跡,剛好也在遼西,聽聞消息快馬加鞭趕到菩提島調查,從地宮遺留的武學招式猜測,可能是大齊開國大將左哲先的隱居之地。而后在地堡內發現一密室,有一具大齊宦官的遺體,看隨身配飾,可能是大齊皇宮內的掌印太監……甲子前不知所蹤的那位。”
“嗯?!”
宋暨腳步猛地一頓,偏過頭來看向老乙:
“確認無誤?”
老乙躬身認真道:“只是推測,但**不離十。”
“……”
宋暨放在背后的手握緊拳頭,沉默了片刻,便在小巷中回踱步,臉色越來越陰沉。
老乙躬著身,見宋暨遲遲不下令,開口道:
“圣上,事關重大,緝偵司為送回消息跑死了兩名驛使,許不令很可能與此事有關,應該還沒離開幽州……”
宋暨眉鋒緊蹙如激將爆發的雄獅,踱步片刻,猛揮袖子:
“傳旨遼西都護府,即日起幽州、濟州、青州全境封邊宵禁,膽敢越境者格殺勿論。傳旨青州水師封鎖海岸,停止所有航運、漁業,膽敢出海者格殺勿論。傳令所有在外天字營狼衛,即刻趕赴幽州,由你全權調遣。”
“諾。”
老乙恭敬附身,想了想:“若是截住許不令,肅王那邊……”
“既然與人搏殺,必然還有其他人插手,東西不一定在許不令手上,截住許不令后務必問出下落,問不出就扣住。即日起任郭忠顯為關中軍主帥,兵馬往西線調集,直至找到玉璽為止。許悠真敢打過來,也省的朕防來防去。”
“這……”
“去!”
“諾。”
老乙噤若寒蟬,連忙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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