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娥表情一僵,懵了片刻后,連忙搖頭:
“若是不能陪在小姐身邊,巧娥,寧愿終生不嫁……我只是隨便說說,沒有嫁人的意思。”
蕭湘兒略顯意外:“給你安排個小將軍都不要?當丫鬟當傻了?”
“沒傻……就是舍不得小姐,不說了,鍋燒干了……”
“哦……”
蕭湘兒自幼錦衣玉食,哪里會做飯,連忙跑過去加水熬湯。
主仆倆忙活了大半天,一碗鮮美的烏雞紅棗山藥大雜燴便燉好了。
蕭湘兒裝進食盒里,帶著巧娥出了王府,乘坐車架前外城外的花海。
蕭湘兒坐在馬車上,暗暗琢磨待會兒該怎么嘲諷好閨蜜,她最是了解陸紅鸞,酸不拉幾的性子,昨晚肯定為了和她攀比,自己求著遭了不少罪,早上肯定起不來。時間還早,說不定還能當著新娘子的面和人家相公……想想還挺激動的……
巧娥沒精打采的包著食盒,坐在蕭湘兒跟前,好幾次想提一提侍寢的事兒,可這話顯然不怎么好開口。她是丫鬟的身份,侍寢后地位也不會有太大變化,而按照小姐的安排,若是在西涼挑個四五品的武官嫁做正妻,那直接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明眼人都知道該怎么選,可小王爺男色當前,又舍不得自幼陪伴的小姐,她怎么可能在邊軍里挑個糙漢子嫁了嘛……
主仆倆就這么各懷心思的坐在馬車上,距離花海越來越近。
也不知走到那一塊兒,馬車外有駝鈴響起,還有女子吟詩的聲音傳來:
“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聲音甜美輕靈,帶著些許稚氣,便如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山林仙子,依潭而歌,極有辨識度,只要聽過一次,基本上這輩子都忘不掉。
車廂里的主仆二人,聞言同時坐起了身,略顯疑惑,繼而又同時臉色一白,露出‘見鬼了見鬼了’的表情。
巧娥在宮里當了十年宮女,作為長樂宮的女官,自然沒少去皇后宮請安,聲音入耳,便聽出了像誰,嚇得縮了縮脖子。
蕭湘兒更不用說了,作為太后,若是連自己兒媳婦的聲音都聽不出來,那這耳朵也白長了。
蕭湘兒眼神錯愕驚異,遲疑了下,忙的挑開簾子,朝外打量了一眼——筆直官道上,兩頭大駱駝緩步前行,肅王府的馬車從后方追上,剛剛擦肩而過。走在后方的駱駝背上,身著碎花裙子的貌美女子側坐在駝峰之間,頭上戴著用花枝編制而成的花環,眺望遠方的曠野,輕聲念叨著詩句。駱駝上面還拴著一條繩索,后面是個藤條編制成的簸箕,小黑狗耷拉著腦袋,坐在上面被托著行走,生無可戀的瞄著駱駝上的主子。
蕭湘兒挑開車簾,車窗的高度和駱駝上的女子齊平,只是看到一張側臉,她身體便是猛地一震。
這……這怎么可能……
崔小婉騎著駱駝緩行,眼角余光發覺經過的馬車車簾掀開,有人盯著她看,也回過頭瞄了一眼。
四目相對,荒涼大漠的天地,好似在這一瞬間定格了下來。
“崔皇后?!”
“母后?你怎么在這里呀?”
“你不是死了嗎?病死的……”
“你不也死了嘛……火化的……”
莫名其妙的短暫對話過后,天地間徹底寂靜,連馬車和駱駝都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