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有效果,等等吧。”
陳思凝微微點頭,沒有起身,依舊跪坐在病榻旁,目不轉睛地看著。
許不令見此,搖了搖頭,沒有去打擾,轉而看向了掛在墻壁上的女子畫像。
畫像上有徐丹青的落款,畫的是女子站在山嶺之上,眺望大雁南飛的側影,和其他畫卷一樣,面容看不太仔細,但氣質和意境卻勾勒得恰到好處,能讓人感覺出畫中女子多愁善感的性格。
宣和八魁生世皆坎坷,幾乎沒有善終,有人把這歸罪于徐丹青身上,覺得徐丹青是個掃把星,畫誰誰倒霉。
許不令起初也是這么想的,不過走了這么遠后,漸漸也明白了這完全是造化弄人。
徐丹青可能真的只是想畫盡天下美人,畫卷本身沒錯,但畫賦予了人名氣。在這個家天下的世道,‘傾國傾城’的美名,對女子來說絕非好事,因為從成名那刻起,她就失去了自己的一切,注定成為了各方勢力手中的籌碼。
一輩子都只能被當作爭取權勢的工具,而不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有幾個人能過得開心?
后來徐丹青封筆,可能也是發現了這一點;而后即便迫于壓力再次動筆,這么久也只畫了許不令身邊的女子,估計也是不想重蹈覆轍了。
窗外雨幕沙沙作響,許不令站在畫像前看了片刻,病榻旁又傳來的聲音:
“父王?”
許不令轉眼看去,陳思凝臉上顯出急切和驚喜神色,看向病榻上的陳瑾。
瘦成皮包骨的陳瑾,呼吸早已恢復了平穩,睫毛顫動,慢慢睜開了眼睛。原本渾濁無神的雙眼,此時顯出了些許茫然,可能還有點頭暈眼花,雙眼沒有聚焦,不過對旁邊的聲音已經有所反應了。
陳瑾張了張嘴,轉過頭來,看著呼喚的方向,半晌后才辨認出來眼前人,沙啞道:
“思凝……你怎么長這么大了?”
一句話出來,陳思凝便已經熱淚盈眶。
自從陳瑾病倒后,陳思凝再未聽陳瑾正常說過話,上次被這么稱呼,可能還是十歲出頭的時候,那時候陳瑾雖然整日酗酒,但也有清醒的時候,偶爾會過來看看她這個小女兒。此時聽見父親再次開口,陳思凝才驚覺已經過去這么多年,她都長成快二十的大姑娘了。
陳思凝眼圈通紅,心中有看到父親清醒的激動,也有對周勤等**害父親這么多年的憤恨,囁嚅嘴唇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陳瑾失去意識太久,連時間觀念都模糊了,先是望了眼墻上的畫像,瞧見站在屋子里的許不令后,稍顯疑惑:
“他是誰?炬兒怎么不在?”
陳思凝回頭看了眼,還不敢把南越目前的局面告訴陳瑾,只是輕聲道:
“是他把父王治好的,王兄……在忙著政事。”
陳瑾微微點頭,眼神掃過寢殿,顯然在努力回憶著過往。
許不令走到跟前,開口道:“公主殿下,你先出去吧,我和陛下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