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一望無際,冬日暖陽下,小小的黑點在郊野間快速移動,走向遠處的巍峨雄城。
小桃花被黑袍包著難以動彈,身上的傷痛讓臉蛋兒有些發白,但心思已經完全沒放在傷痛上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其實已經不小,按理說都能嫁人了,但無論是她還是許不令,都沒法從長安城第一次見面的印象里跳出來,感覺自己還是那個偷偷吃糖葫蘆的羊角辮小丫頭。
見近在咫尺的許不令不說話,小桃花猶豫了下,弱弱開口道:
“大哥哥,你準備去皇宮里面搶東西?”
許不令注意著周邊動靜,以免被發現行蹤,聞聲微笑回應:
“是啊,家里人生病了,需要那塊沉香木鎮紙調養身子。”
小桃花若有若無地‘哦’了一聲,解釋道:“我以前,不是故意騙大哥哥的,但是我拜了北齊的國師為師……”
“我知道。”
“哦,嗯……我師父是北齊的國師,武藝高強,也負責保護皇帝安危,我是他徒弟,自然也有這個責任。大哥哥要去皇宮搶東西,那我這當徒弟的,于情于理都該告訴師父一聲才對,不然就是欺師滅祖……”
小桃花說得比較糾結,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
好在許不令通情達理,含笑道:“你不用想這些,以后我跟著我回大玥,左清秋那老匹夫,連徒弟安危都護不住,不配教你。”
“嗯?”
小桃花一愣,回過神來后,連忙搖頭:
“師父是好人,對我可好了。是我自己調皮,偷偷跑出來跟蹤那個刀客,自己莽撞了。”
許不令搖了搖頭:“你才多大?小孩犯錯自然是監護人的責任,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今天若是沒我,你就得去湖里喂魚了。”
小桃花抿了抿嘴:“其實不會啦,我水性特別好,能從湖底游走。”
“別說話了,好好調理氣息。這段日子你肯定得待在我跟前養傷,那兒都去不了,所以不用想著要不要和你師父告密的事兒。”
“……”
小桃花輕勾嘴角,露出兩個小酒窩:“那這樣最好了,等大哥哥走了,我就和師父解釋,沒機會和師父坦白,兩邊都不得罪。就是娘親肯定會擔心我。”
許不令低頭看了小桃花一眼,猶豫了下,輕輕嘆了口氣:
“小桃花,當年在長安城,你爹在仁義堂和我撞上,當時打了一架。我當時中毒,受了點傷,你爹也突圍跑了出去,但是被狼衛追上。這事兒硬算起來和我有關系,但我所行無違心之處,沒法為此事道歉愧疚,只是把這事兒原委告訴你,希望你能分清是非。”
小桃花聽到這個,臉色稍顯黯然,低下頭去,沉默稍許:
“爹爹做的是刀口舔血的買賣,富貴險中求,對外人來說是惡人,但對我來說就是爹爹,對我很好很好。青石巷里那個老伯伯,對我說過,行走江湖,妻離子散是常事,橫死街頭是善終,有幾個人能真正走完。爹爹臨終前也留了話,讓我別想著給他報仇,也沒仇可報,以后好好過日子,別和他一樣出來跑江湖,但我心里怎么可能沒點想法……”
小桃花抬起眼簾,看著許不令的下巴:“不過,冤有頭債有主,這事兒怪不了大哥哥。我爹收錢辦事出了岔子,總不能把仇算在被辦的人身上。大哥哥今天救了我一命,咱們就算兩清了吧。”
許不令暗暗嘆了口氣,輕輕點頭。
小桃花猶豫了下,又問道:“吳伯伯的下落,大哥哥可知道?”
“哪個吳伯伯?”
“野道人吳憂,就是和我爹一起辦事的那個。”
許不令皺了皺眉,仔細回想殺過的人后,搖頭道:
“就在仁義堂打過一個照面,之后再未見過。”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