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剛剛冒死傳回來消息,廬州城內出現了變故,吳王宋思明和王承海,在城中強抓百姓上城墻,庭兒和二伯他們也被請去了廬州城,肯定是用作要挾,讓你沒法攻城。”
蕭湘兒杏眸中怒火中燒,咬牙道:“真是卑鄙,這可怎么辦才好?”
許不令聽見此言,臉色沉了下來。抓百姓和蕭家族人,做什么用,幾乎不用去猜,東部四王這是狗急跳墻了。
本來雙方都自稱大玥正統,許不令還背著‘篡位謀國’的罵名,稍顯理虧;現在東部四王抓轄境內百姓充當肉盾,直接就失了大義和民心,不亞于飲鴆止渴。
但東部四王絕境之下不要臉皮了,許不令在大優勢之下卻不能不占大義,這確實是個大麻煩。
許不令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別著急,馬上拔營出發,先到廬州看看情況,大勢之下江南軍民根本沒戰意,我爭取勸降。”
蕭湘兒還想說什么,卻被蕭綺攔住了,畢竟事已至此,除了先兵臨城下試壓,也沒有別的辦法。
-------
兩天后,廬州。
桐城到廬州,是一百五十余里的大平原,三萬西涼軍攜帶府兵日夜兼程,從陸路進發,沿途掃清殘余關卡,抵達了廬州西側。
數百艘滿載兵馬的船只,也沿著四通八達的河道,在炮船開道的情況下,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地進入了廬州南側的巢湖。
廬州是東玥最重要的軍事要塞,往后兩百余里就是金陵和淮南,占據后便直逼江南內腹蘇杭一帶,一馬平川近乎無險可守。
宋暨臨死前,留給東部四王唯一的遺產遼西軍,大半駐扎在這里,也是整個東玥唯一一塊難啃的骨頭。
遼西軍是大玥的主力軍,常年在幽云之地對陣北齊右親王,從兵員素質到鎧甲軍械不輸西涼軍半分,作為長安直轄的兵馬,待遇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放在平原上正面對沖,西涼軍和遼西軍勝算難分,而遼西軍守城、西涼軍攻城的話,西涼軍基本上打不下來,不然北齊就不會擋在關外這么多年,這也是東部四王到現在還死撐的依仗。
不過,西涼軍擁有了火炮這種攻防大殺器,在軍隊素質相當的情況下,敵無我有,徹底讓五五開的戰力拉成的十零開,正因為遼西軍戰力強橫,才更明白這場仗不可能打贏了。
三月初三,廬州上空陰云密布,大地之上氣氛肅殺。
許不令騎著追風馬,來到廬州城三里開外,站在一座山丘上,和眾將領眺望及遠處的廬州城墻。
廬州城外,箭樓林立,墻垛戰壕把大地變成了一個錯綜復雜的迷宮,身著精良鎧甲的遼西軍軍士,在城墻內外嚴陣以待。
城門樓上,吳王宋思明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
主帥王承海手按帥劍,目光冷冽,注視著望不到盡頭的黑色潮水壓向城墻,臉上沒有絲毫怯戰,只有為將者該有的冷靜和淡漠。
王承海寒門出身,一步步爬到遼西大都督的位置,是宋暨的死忠,這點從宋暨把其父母妻兒送還,讓他自行決定去留就能看出來。
大玥滿朝文武,總有幾個對宋氏忠心耿耿的臣子,忠心到愿意搭上全族性命為宋氏慷慨赴死的地步,這可能是愚忠,但沒人能改變這些人‘忠軍報國’的信念,王承海便是這樣的人。
其實當年大將軍許烈,也是這樣的,位極人臣功高震主都沒反,為的還不是報答當年,被孝宗皇帝賞識、從一介屠戶變成王侯的恩情。
王承海的身側,除開嚴陣以待的遼西軍將士,還有密密麻麻的百姓,男女老少皆有,被綁著手腳,用繩索穿在一起,綁在城墻上,哭嚎聲壓過了兩軍對壘的人馬嘈雜。
蕭庭和蕭墨等十幾名蕭家長輩,被雙手反綁,站在王承海身側,不停地在破口大罵,卻聽不清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