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令不太確定,但事出反常必有妖,沒有任何遲疑的從畫舫上一躍而下:
“通知水師出營追趕,花先生護著蕭庭和玉芙,我過去看看。”
“相公。”
松玉芙有點擔心,想要叮囑兩句,只是話剛出口,身著書生袍的許不令便已經凌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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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溪河是通江河道,在天然河道基礎上擴建改造而來,其中一段穿過獅子山,兩側皆是懸崖峭壁,河水在此驟然變窄,水流湍急。
中午時分,獅子山下的峭壁旁,近百身著黑衣的持刀死士,匍匐在春日茂密的草木之間,另有百余人順著石壁滑下,潛入湍急河水,以蘆葦桿呼吸,在崖底礁石附近潛伏。
杭州王氏的嫡子王瑞陽,站在獅子山上方,遙遙眺望巢湖上米粒大的兩艘船只,冷聲道:
“圣上有令,見人就殺,殺一個賺一個,這群朝秦暮楚的敗類,全當給我大玥殉葬了。”
王瑞陽的身側,是鐵槍雙雄之一的薛承志。
薛承志在洪山湖差點被許不令打死,從那之后就退了江湖。但人在江湖便有數不清的恩怨糾葛,只要人還活著家業還在,又哪里躲得掉這些恩恩怨怨。
**門扎根在江南,能四處走私鏢賺黑錢,離不開東部四王的照拂,魏王宋紹嬰稱帝后,因為江南的打手就只有打鷹樓三巨頭,對薛承志更是照顧有加。
江湖上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鐵規矩,薛承志一個江湖門派,又沒各大門閥的影響力。宋紹嬰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想把各大門閥屠戮干凈,手下僅存的兵馬肯定不敢領命,但調兵屠個無關緊要的**門,還是可以的。
薛承志雖然明知過來是捅馬蜂窩,但橫豎都是死局,只能硬著頭皮到了這里。
而王瑞陽嘴上滿口忠義,心里其實比薛承志還絕望。
杭州王氏從許不令入長安當質子的時候,就已經就把全部家當壓在了吳王身上,沒有像楚王老丈人周家那樣留后手,事到如今四王滅則王家滅,根本回不了頭了。
如果有機會,王瑞陽恨不得現在就跑去巢湖上面,給蕭庭嗑三個響頭,讓蕭庭代為美言幾句,秋后算賬的時候給王家留一條活路。
但蕭庭和一眾長輩,差點死在廬州城墻上,餿主意還是王瑞陽他爹出的,許不令能給他王家這機會?
怕是恨不得現在就在他們父子靈位前,睡了他媳婦兼他娘,再給他生個妹妹。
許不令可能不會干這事兒,但王瑞陽知道,蕭庭肯定干得出來。
眼見兩艘滿載江南氏族的船只,進入裕溪河,薛承志面色沉重,再次詢問道:
“許不令若是在樓船上,薛某今日必死無疑,薛家滿門恐怕也剩不下幾個,王公子確定安排好了?”
王瑞陽知道殺不了許不令,宋紹嬰也沒這么大志向,只是想拉著江南叛逃的世家首腦殉葬。
這兩天從江南各地逃到廬州投靠的大小世家極多,不說許不令,有些小門戶連蕭綺都未曾聽過,來者是客,能這時候過來投奔,自然都會善待接納。
王瑞陽想要渾水摸魚混進去其實不難,雖然沒法在城中對許不令下手,但這些門閥世家的人也來的倉促,想要對付機會就大多了;只需買通蘇州錢家找船的管事和船公,稍微改變一下行程即可,而船上的人都剛來,可能連巢湖都是第一次見到,正忙著攀交情,誰會注意游船偏航的事兒?
王瑞陽見埋伏的魏王死士準備好后,冷聲道;
“許不令昨日才大婚,而且世家彼此結交,他到場會喧賓奪主,肯定不會在船上。你遮掩面貌,殺完人就走,血債圣上背著,不會連累你薛家。”
薛承志也沒其他選擇,當下只能點頭,以黑巾蒙面,背著兩把大刀走下山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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