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頡作書,以教后嗣。幼子承詔,謹慎敬戒……”
竹簾從書舍四周垂下,書案之間,身著夫子衣著的松玉芙,手里拿著戒尺來回走動,念一句停頓一下,讓學生跟著讀。
可能是松玉芙教小孩比較嚴厲的緣故,學舍中氛圍非常好,都在認真讀書,和不遠處的文曲苑可謂天壤之別。
許不令站在遠處觀望,也沒進去打擾,直至遠處的鐘聲響起,小孩們如蒙大赦的站起身,跑向外面等待的家丁護衛,松玉芙才收起了書卷,快步走了出來。
“相公,你怎么來這么早?玉合姐,玖玖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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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玉芙來到近前,微微欠身行了一禮,然后走在了許不令跟前。
許不令轉身走向回家的道路,含笑道:
“在家里也沒事,過來看看。”
松玉芙抿嘴笑了下,回頭看向遠去的小孩們,直至走遠了,才輕聲抱怨道:
“小婉姐那侄女太調皮了,今天午休的時候,揪著少府李思孫子的耳朵,把人家都給揪哭了。我去問她為什么打人,她還理直氣壯的說‘我看見他摔倒了,哭哭啼啼,就去安慰他,結果他不停的哭,我沒忍住,就打他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松玉芙碎碎念念,與其說是在抱怨,倒不如說是和家里人分享這些趣事兒。
以前在樓船上,松玉芙基本上沒自己擅長的方面,和大姐姐們年齡有差距,又不會武藝,沒法和妹妹們聊到一起,待了兩年都快蔫了。
如今重新回到國子監,如愿以償成了夫子,可以在自己擅長的方面一展所學,松玉芙連氣色都好了許多,每次晚上回來,都能嘰嘰喳喳說半天,比滿枝和思凝都健談。
許不令瞧見玉芙這模樣,自然是滿懷欣慰,如同所有丈夫一樣,走在跟前認真聆聽,時而點頭符合。
寧玉合和鐘離玖玖走在后面,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模樣,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發覺許不令轉頭,又做出和和睦睦的模樣,柔柔笑一下。
一家四口,就這么氣氛愉快的回到了魁壽街的許家大門前。
大門外,老蕭依舊在拿著紫砂壺,講當年的光輝歲月。
聽眾,則由滿枝和小桃花,換成了在門口等人的小夜鶯。
夜鶯肩膀上站著大爺似得小麻雀,快步來到跟前:
“公子,你怎么才回來?花園都準備好了,待會天黑就不好畫了。”
幾年過去,夜鶯年近二十,早已經長成了大姑娘。跟著許不令北上伐齊,和許不令日夜相伴,就憑夜鶯比巧娥還虎的性子,也早把許不令吃干抹凈了。
不過和小桃花那種女大十八變不同,夜鶯依舊膚白如玉、身材修長纖瘦,除開個子高了些、大辮子又長了些,其他地方變化不大,這點從依依正月大冷天,卻蹲在夜鶯肩膀上,就能看出一二。
許不令在夜鶯腦袋上摸了摸:“走進去吧。”
幾人抬步走上臺階,許不令進門前偏頭看了眼:
“老蕭,你咋不進去?”
老蕭帶著個家丁小帽,嘬著茶水連眼皮都沒抬,擺擺手道:
“小王爺都成家立業了,我還跟屁股后面作甚,好不容易清凈下來,不想湊熱鬧了。”
許不令點了點頭,猶豫了下,從懷里掏出了本書,丟給老蕭:
“剛隨手買的。”
說完就進了府門。
老蕭抬手接過書本,拿起來瞄了眼,眉頭微微一皺,神色當即嚴肅了幾分:
“好家伙,《春宮玉樹圖(下)》,小王爺從哪兒翻出來的?老蕭我看了一輩子,還不曉得有下半部,這怕是能看到入土……”
這話,自是沒有回應。
許不令帶著幾個姑娘走向后宅,轉眼瞧見小麻雀有點沒精打采,奇怪道:
“依依怎么蔫了?”
夜鶯抬手摸了摸小麻雀:“還不是左邊鬧得,帶了只鷹回來,比依依大、比依依猛,還比依依漂亮,我想摸都不讓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