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專門教過。”
“這是天生之才啊。”劉錡不由得嘆道。
“誰說不是呢。”常客笑道:“大家都說,他要是在京師,沒準會被當今皇帝看中召入宮中教坊。”
“哈哈。”劉錡也笑了。
他一邊欣賞樂曲一邊與旁人閑聊又一邊吃酒,正愜意,忽然聽身旁傳來聲音道:“劉果毅,來了碎葉鎮,怎也不找我,偏偏獨自一人在這兒吃酒?”
“十七郎,還有高書記,你們怎碰到一塊去了?”劉錡又驚又喜地看著出現在他身旁的兩個人。
“高書記如此大才子來了碎葉鎮,我家自然要招待;中午吃過飯,高書記就想出門轉轉,瞧瞧我們碎葉鎮的模樣。我是我們李家最好讀詩寫詩之人,是以由我陪同高書記在鎮內行走。”李全道。
李全說的不算是假話,但也非常夸張。事情的真相是李家根本不在意高適這個小小的掌書記,就算他要出使大食也不在意,只是本著不得罪過路官員的心思請他吃了頓飯;既然不在意,族中嫡系子弟當然不會陪高適瞎轉悠,李全自告奮勇之下輕而易舉得到了這個差事。
“高書記大才,若是能在碎葉鎮盤旋幾日,定能讓碎葉蓬蓽生輝。”劉錡也趕忙夸贊道。
聽到他的夸贊,高適擺擺手表示謙虛,李全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但沒說話。
“十七郎,高書記來碎葉,你也不帶他去往高檔酒樓,怎么就往這兒帶?”劉錡又道。
“劉果毅,我……”
“叫甚果毅,叫我劉郎即可,或劉大。”劉錡打斷道。
“劉郎,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莫非不能帶人來這家酒肆吃酒?”李全又看了劉錡幾眼,確定他確實不在意自己這樣叫他,笑著說道。
“不是不能,但這家酒肆畢竟檔次低了些。”
“高書記可不像你一樣庸俗,這家酒肆雖店面小些,但極有特色,高書記一聽就要過來瞧瞧。”李全又道。
“確實是我自己愿意來的。”高適笑道:“碎葉鎮的風情與龜茲又不相同,胡人更多。我聽聞這家酒肆有火不思與塤合奏,覺得新奇,畢竟連京師都尚未有人用這兩種樂器合奏,就趕來聽聽。
說著,他看向正在彈奏火不思的巴特,又瞅了瞅酒肆內外正笑著拍手的觀眾,又道:“現在聽來,火不思彈奏的確實不錯,只是怎無人用塤與他合奏?”
“每日午時才有人合奏,現下并無。”劉錡解釋一句,又對李全道:“你怎不將事情與高書記解釋清楚就把人帶來了?”
“我適才明明已經向高書記解釋過了。”李全忙道。
“李佐史確實解釋過了,是我適才急于走來,沒用心聽。”高適也道。
“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了。我敬二位一杯!”說著,劉錡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干杯!”高適與李全也忙舉起酒杯。
他們邊吃邊聊了起來。高適中午吃的酒不少,這時又飲了好幾杯,有些醉了,說起自己在中原的經歷。他一說,劉錡才知曉高適從開元十九年、二十八歲起就鉆營官場,也幾次參加科舉考試,但一直到三年前天寶八年、四十六歲的時候才考中,還不是進士科,授官也僅僅為縣尉。
今年春,高適辭了縣尉之職,又來長安,終于成功被隴右節度使哥舒翰召入幕中。正巧朝廷要派人出使大食,哥舒翰舉薦了他,他就作為使者來了安西。
訴說生平還引得他自己時而落淚,為蹉跎大半生而悲傷。劉錡忙勸道:“李太白有詩云:‘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高書記大才,將來必有重用一日。”李全也出言勸解。
“借二位吉言,若將來能有出頭之日,必定報答二位。”高適又哆哆嗦嗦地站起來要對他們行禮,但禮還沒行完就差點跌倒,劉錡忙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