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作甚,睡覺吧。”范七道:“大食人明兒早上才會派兵進城來消滅咱們,今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力氣對付大食人。”
“我琢磨著,咱們還是想法子出城吧。”另一人卻說道:“大食人再入城打咱們一定十分小心,咱們恐怕也殺不了幾個大食人了,不如試著出城。反正咱們已經殺了一百大幾十個大食人,半道上被打死也不虧了。”
“這,”孟侑一時也不知是睡覺養足力氣等著明天對付大食人好,還是突圍更好,低下頭認真琢磨。
“孟大哥,”張滸見孟侑沉思起來,就要說自己的想法。但他才說了三個字,忽然聽到一聲慘叫。他忙側頭看去,就見到原本趴在院墻上放哨的那人喉嚨上中了一箭,從墻上掉下來,眼見是不活了。
“快走!”張滸立刻喊道,邊喊他抓起弓箭,挎上大食彎刀,伸手扒住窗戶就要上屋頂。
但他才翻上屋頂,左右兩邊七八支箭矢射來,張滸連忙翻身,險之又險的躲過箭矢。可隨即又有數支箭矢射來,張滸無奈,不得不從屋頂的另一邊翻下去。
他才落到地上,幾支箭矢又追過來。張滸躲進屋子,見前院的大門被打開,兩個大食士卒走進來,他忙張弓搭箭射死一人。另一個大食士卒頓時哇哇亂叫,揮舞彎刀就要沖過來。但這時從張滸身后射出一支箭扎在大食人身上,他嘴角冒血倒在地上。
“丹夫。”張滸回頭看了一眼,高興地叫道:“你也進屋了。”又問道:“其他人呢?”
“這兒呢!”從東邊屋子里傳來范七的聲音。
“范七哥在東邊屋子里,錢九哥在溪邊屋子里,臨進來的時候我瞧見孟大哥帶著幾個人進了廂房。但剩下的人都死了。”丹夫十分傷心地說道。
張滸正要說話,忽然見到后院跳進來幾個人,其中一人已經拉起弓弦。“小心。”張滸大叫一聲,將丹夫按到在地,自己也向右一躲,蔣蔣避過這支箭。
那人見不中,又拉滿弓弦要再射一箭。可這時從東邊屋里射出一箭,正中這人心口。張滸向東邊看去,就見到范七張弓又射死另一人,還剩一個。剩下的那個大食人立刻向屋里沖來,張滸來不及張弓,隨手撿起一個東西向他扔過去。
那人揮刀將他扔的東西劈開,一腳踹開只關了一半的門,就要進來。張滸抽出彎刀上前朝他腦袋劈下,那人躲過,也揮舞起刀要劈張滸的脖子。但他刀才揮到一半,忽然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
“多謝。”張滸看著正將刀從那人腰間抽出的丹夫,說道。
不過丹夫大概是沒聽到這兩個字,抽出刀后就繼續對付大食人;張滸自己忽然也覺得這兩個字有些多余,沒有再說話,只是與丹夫一起對付大食人。
前院與后院又幾次有人跳下來想要沖進屋里,但都被他們殺了,尸體躺在院子里。大食人一時拿他們無可奈何,場面陷入僵持。
但不論是在廂房的孟侑,還是在正房的張滸等人都明白,這樣僵持下去的最后結果是他們死在這個院子里。大食士兵不是無窮無盡的,但總比他們多得多,箭矢也比他們多得多,等他們的箭矢耗光,人也疲憊到極致以后,他們必死無疑。
“丹夫,”張滸忽然叫道。
“張叔,怎么了?”
“我對不住你。”張滸聲音低沉的說道:“你本不應來新城的,是我與你說了這事,你才跟了來,結果卻這樣。”
“這怎么會是張叔的錯。”丹夫卻笑著說道:“你不說,我也能從別人嘴里知道要調兵來新城,你提前又不知道大食人會忽然和咱們開戰,我求你你不會不答應。這是我自己犯了錯,與張叔無關。”
“可是你還年輕啊。”張滸甚至想哭,雖然忍住了,但也聲音低沉。“我都四十多了,老婆孩子有劉錡在不用擔心,父母都在中原更不用擔心,死了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