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豐哥,我知曉了。”
“現下天色還早,走,我帶你去河北大營,把你安頓下來再回城里。”
“那就多勞豐哥費心了。”
“你我份屬兄妹,也談不上費心。”一邊說著,李珙翻身上馬,李碧筱走進馬車拉下門簾,一同趕去河北大營。
‘現下正是緊急之時,也抽不出將領回龜茲鎮;等嗢鹿州之戰結束了,章起樵,我定要重處于你!就你這種平庸將領,也敢打李碧筱的主意!’在趕往河北大營的路上,李珙這樣想著。
是的,其實李珙之所以聽到李碧筱第二個理由后暴雨轉多云的緣故并不是他對她說的那個;皇室威嚴啥的,在現下的安西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李珙其實也并不十分在意。
那幾句話其實都是故意說給李碧筱聽的。他之前太過生氣發了大火,一時即使以與李碧筱兄妹情深為借口她也不會相信,只能用維護皇室威嚴做借口。
至于真實緣故,就是他覺得章起樵太過平庸,將李碧筱嫁給他沒有任何好處。
前文說過,宗室女子的主要職責就是聯姻。李珙身為安西大都護,又面臨大食人大兵壓境,哪里會想不到拿李碧筱聯姻以爭取某位將領更加忠于自己、穩固權勢這種事情?
正相反,從封常清帶兵離開安西、他正式成為安西大都護那一日,聽到李碧筱想要留下來的言語后,李珙就琢磨拿她來聯姻鞏固地位,所以才會答應她留下。
他雖然與李碧筱一路從長安來到安西,也有了些感情,但這點兒感情遠遠不足以讓他遵從她的想法。與大食人的和親已經徹底黃了,陛下也不會再在意李碧筱,李珙即使擅自做主將她嫁出去陛下也不會懲處他。
至于聯姻人選,李珙卻一直沒想好。他要挑選一位最能鞏固他地位的人,可從安西留下將領中挑來挑去,卻沒有一個十分合適的,此時暫且擱置下來。
但不論挑選何人為聯姻人選,李珙都不會答應把李碧筱嫁給章起樵。因大食人以主力攻打嗢鹿州,數千人馬攻打勃達嶺,此時安西能征善戰的將領不是在嗢鹿州就是在勃達嶺,其他各處都是平庸之將,而且都是眾人皆知的庸將,章起樵就是其中一員。
把李碧筱嫁給這種人,對他鞏固地位不僅毫無益處,甚至可能起到反作用,他如何肯做這種事?
‘不過經此一事,還是盡快將碧筱嫁出去。她年紀越來越大,再留著也不好。我回去再挑一遍留下將領。’李珙又琢磨起來。
他正想著,他們已經來到河岸邊。為防止大食人在圍攻嗢鹿州城時還能分兵攻打河北大營,河上的橋已經全部拆除,他們只能將馬、車留在岸邊,坐船過河。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河北大營。此時大營內有些混亂,駐扎在此地的士卒,留下的青壯,從城中搬出來尚未送到幾座小城的百姓都聚在營里,吵吵嚷嚷亂作一團。雖有官員維持秩序,可也只能維持一個表面安定。
李碧筱對營內似乎十分好奇,不停地四處看去;李珙卻早已習以為常,目不斜視向中軍走去。
來到中軍后,情形陡然一轉。中軍并未有臨時安置的百姓,也沒有征召的青壯,全都是老兵較多的團旅,紀律很好,李珙走在其中,除遠遠傳來的叫喊聲外,竟然安靜到了極點。
“這些人必是精銳。”李碧筱點評道。
李珙沒理她這句話,腳下也絲毫不停,很快走到一座較大的帳篷前,轉身同李碧筱說道:“這里就是你之后數月甚至一二年的住所了。”
“這間帳篷與你從長安趕來安西路上偶爾住的帳篷相比還差些,但好歹能住。”
“能住,怎么不能住。”李碧筱掀開門簾向里面看了一眼,立刻說道。
“只是,我住了你的帳篷,那豐哥住在哪里?”她頓了頓又問道。
“我會留在城中,鼓舞士氣。你放心,城中有密道連通城外,不必擔心我被困死在城中。”李珙道。
“既然如此,妹妹就放心了。”李碧筱拍拍胸脯,又想到一件事,笑道:“豐哥,我也可以鼓舞士氣。士卒們聽到宗室公主夸贊或激勵,也能振奮精神。”
“那好,以后就許你鼓舞士氣。”李珙也只是笑著答應一句,顯然沒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