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奕知道這是周倩提前用洗衣皂,把衣服清洗了一遍。
她的身上,就帶著這種氣息。
在這一刻,
杜奕的眼淚,怎么也都控制不住的洶涌流淌。
在他的生命記憶里,除了母親,周老師,這是第三個給他買衣服的人。
杜奕剛穿好了褲子,周倩就急著把身體從二樓走廊水泥板欄桿露了出來,朝下望:“奕哥,我給你開門。”
“別急,別急!”
杜奕沙啞著嗓子,手忙腳亂的去穿襯衣。
“嗒嗒嗒~”
輕快的下樓梯的聲音。
杜奕的襯衫剛穿好,還沒扣扣子,周倩就出現在一樓的鐵柵欄里面。
“嘩啦啦~,哐當!咯吱——”
門打開,周倩拿著一串鑰匙,走了出來。
俏臉在清幽的月光下,帶著淡淡的微笑。
“周倩,我真不是故意要過來的,這該死的扳指,都是它在作怪!”
杜奕都不敢去看周倩在月光下白得嬌艷的俏臉。
“我剛洗完澡出來,就聽到你的叫聲,還有摔得很疼的聲音;又看到你站了好久。”
周倩的微笑里面,秀眉隱藏著對杜奕狀態的擔憂:“奕哥,其實你回來真的挺好的,我在這里交了這幾個月,從來沒有這么的愉悅和充實。咱們可以一起努力,把靈龍湖變成一個人間樂土。”
杜奕想了想。
望著周倩,退步到教學樓的陰影不能覆蓋的操場上面。
“周倩,你過來。”
“什么?”
周倩不解,還是走了過去。
在三月初春的夜風和月光里,這一對男女。
一個自小一生命運多舛,
六歲喪父。
十五歲喪母。
用了五年半的時間,努力的屈辱的奮斗的艱難的掙錢。
養了一個過河拆橋,在暴風雪夜把他趕出出租屋,在漫天大雪里面甚至一個電話都不打,問他有沒有凍死的白眼狼。
一個自小受盡寵愛,
卻因為一次無辜的被信任的人的偷窺,
驚嚇的摔斷了腕骨。
父母離異。
而自己也從此告別了堅持多年努力而熱愛的舞蹈。
杜奕朝著周倩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平舉。
“啥?”
周倩不解。
一滴晶瑩剔透的水滴,突然出現在杜奕掌心上方近一分米處。
靜靜懸浮。
“奕哥,你會魔術?”
周倩一臉雀躍。
“你手伸過來,平放在我手上面,”
周倩毫不遲疑的把白皙的小手擱在杜奕的大手上面,小手滑涼的手背,貼著杜奕大手熱熱的掌心。
水滴一顫,
差點失控掉落下來。
“嗯,不用擱在上面。”
杜奕不動聲色的收回右掌。
同時右手掐了一個法決。
水滴懸浮在周倩的小手上面。
然后,隨著杜奕的指引,繞著周倩上下左右的做著環繞運動。
“我家在靈龍湖落根,這些年以來,雖然很苦,但沒有這些鄉親們的幫襯,只能更苦。
今夜就以一滴靈泉聊表心意。
睡個好覺,做個美夢吧。”
隨著杜奕的聲音落下,這滴晶瑩剔透的水滴回到了他微微張開的右手拇指食指之間。
滴溜溜的懸浮。
倒映和變幻著星河的色彩。
輕輕一捏。
“啵~”
碎裂成比原子電子還要小的游離狀態。
朝著四周蕩逸。
在月光和璀璨星光下,周倩的明眸直直的看著杜奕的右手,一臉的驚奇。
“給你講講,其實我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來你這里裸奔,——”
杜奕壓著心里的各種情緒,用盡量平靜的聲音,給周倩講述他的這次奇遇。
人這一輩子,總得有一個真正信任,敢對他/她完全無設防露出后背的人。
對杜奕來說,
周倩就是。
永遠,一輩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