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聰對待王淵的態度,比朱智稍好一些,但總體說來沒啥差別,都對空降過來的文官感到不爽。
這些家伙,在豹房好吃好喝數年,兵餉給得很足,又兼皇帝的干兒子,居然連狀元都不妨在眼里。而且,王淵還是單騎追敵數十里的狀元,僅憑武勇是沒法懾服他們的。
只有朱翔對王淵還算熱情,他就是那天跟王淵比試騎射之人,打心里佩服王淵的神射技藝。
情況大概清楚了。
監軍朱英一肚子壞水兒,陰陽怪氣不知道想干啥;騎兵統領朱智和百戶朱聰,都對王淵表現出敵意;只有百戶朱翔愿意配合王淵,但這種配合也有限,否則就要被同僚孤立。
王淵又去領了一套札甲,便牽著馬兒在原地等待。
直至傍晚,開拔出發。
加上王淵在內,一共二百二十四騎。其中,二百騎為三千營,二十騎為錦衣衛斥候,那是正德皇帝臨時送來的。
另有六百民夫,負責運送糧草、盔甲,以及各種行軍器械。
那些錦衣衛斥候的頭頭,居然是個熟人。
即目睹王淵追擊賊寇的錦衣衛探子伍廉德,此時已經被升為總旗,皇帝讓他帶二十哨騎,專門負責打探戰場軍情。
“伍兄弟,好久不見啊!”王淵哈哈大笑。
伍廉德連忙說:“王御史身份清貴,卑職不敢兄弟相稱。”
“都是自家人,何必說兩家話。”王淵暫時無法拉攏騎兵頭領,那就來拉攏錦衣衛哨探。
又是一番好言好語、折節下交,伍廉德果然感動莫名,對王淵的印象好到了極點——不好都不行,他上次升官,全靠跟在王淵屁股后面割人頭,而且還因此獲得皇帝召見。
關系熱絡之后,王淵把他拉到一邊,在伍廉德耳邊小聲叮囑。
隊伍從城里出發,來到京郊不遠,天色已經漸黑,王淵下令原地扎營休息。
騎兵和民夫都抱怨不已,覺得王淵多此一舉,直接住在城里,明天再出發多省事兒啊。
夜晚,朱智、朱聰和朱翔聚在一起,一邊喝酒一邊吐槽。
“這些大頭巾根本不懂打仗,哪有快天黑了才開拔的。”朱聰首先表達態度。
朱翔勸道:“算了,皇爺安排他領軍,那就隨他去唄。而且王御史武勇過人,單騎追敵數十里,騎射也比咱們厲害得多。跟著他打仗,總比跟著殺雞都不敢的文官打仗強。”
朱聰冷笑:“武勇過人有個屁用,他懂騎兵戰法嗎?他連什么時候開拔都不知道!”
朱翔看向朱智:“大哥什么打算?”
“看他會不會做人,”朱智表情陰狠道,“若是不聽話,硬要跟咱們兄弟對著干,慘死在亂軍陣中也說不定。”
朱聰聞言一臉冷笑,朱翔則有些不忍。
皇帝這二百騎兵水太深了,總領隊和兩個百人長,居然早就私下拜了把子,甚至打算在戰場上陰死王淵。
鬼知道三人怎么想的。
估計他們自己都不清楚,一方面想要立功,一方面又不愿犯險。因為他們在豹房好吃好喝,就算不打仗也能快速升官,何必到戰場上生死相搏呢?
這些不僅是驕兵,更是嬌兵,被朱厚照養成了深閨小姐。
他們不敢怨懟皇帝,只能對著王淵撒氣,而且是莫名其妙的怨氣。
三人喝了足足半個時辰,酒酣耳熱之下,越說越離譜,朱智甚至說了句“皇爺識人不明”。
此話一出,突然帳篷被人掀開,三人驚慌抄起兵器。
賬外也有三人,分別是王淵、朱英和伍廉德。
太監朱英不吭聲,一臉陰沉看著賬中三人。
王淵問朱英:“朱監軍,我對軍法不太明白,要不你幫我陳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