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淵這個東閣大學士掌禮部尚書,究竟算不算入閣,誰都說不清楚。
權力大概是這樣的:王淵繼續執掌禮部,本職為禮部尚書,兼職內閣大學士,卻不能在內閣議事,最多只能在內閣旁聽。
真正的閣臣,是某某閣大學士兼某某尚書,大學士為內閣實職,尚書為榮譽虛職——關鍵詞是“兼”。
如果同時有兩個實際職務,會用“兼掌”二字。
而王淵現在是“掌”,掌字后面是實職,掌字前面是虛職。
內閣頭銜居然成了榮譽職務,這也算大明開國頭一遭,朱厚照又在違背祖制壞規矩了。
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毛紀說道:“陛下恐怕病情又加重了,迫不及待給王若虛一個大學士銜。但偏偏又不讓王若虛直閣,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蔣冕猜測道:“可能是想繼續壓一壓吧,陛下行事莫測,誰能猜得到啊?”
“楊閣老就這樣同意了?”毛紀有些不甘心,“就沒有內閣大學士掌六部事的,于制完全可以駁回皇命。”
蔣冕笑道:“駁回去只能激怒陛下,讓王若虛真正直閣!”
就如蔣冕說的那般,楊廷和不敢反對。他害怕自己駁回皇命之后,朱厚照一怒之下,直接把王淵抬進內閣,到時候就不是什么虛銜閣臣了。
“恭喜王學士!”王瓊抱拳笑道。
王淵哭笑不得:“陛下行事,果真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朱厚照下達皇命,恐怕全天下的讀書人,做夢都想不到大學士頭銜還有虛的。
說實話,王淵有時很想劈開皇帝的腦袋,研究一下里面的腦溝回路是否異于常人。
等毛紀和蔣冕撒尿回來,楊廷和召集眾人說:“先商議安南之事,據錦衣海衛發回的消息,安南那邊根本不是什么禪位。其偽王莫登庸,可視為篡晉自立的南朝劉裕。莫登庸正在安南大行改革之事,諸多舊臣逃往老撾,正在招兵買馬打算殺回去。”
蔣冕道:“如此說來,已經不是安南一國之事,稍不注意就會引動老撾宣慰司。”
楊一清說:“老撾不能亂,那里亂起來,云南邊境也會跟著亂。云南如今有兩個土司造反,若再把老撾牽扯進去,恐怕糜爛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王瓊雖然是皇帝和王淵的舔狗,對外態度卻非常強硬,他說:“云南土司叛亂,須臾可平也。安南內亂至斯,是為大好良機,可一舉收復而置交趾省!”
毛紀冷笑:“廣西叛亂多年未平,云南又有兩個土司造反。王閣老想收回安南,復置交趾布政司,你從哪里調兵去打呢?”
“錦衣海衛!”王瓊說。
“萬萬不可!”楊一清立即反對,“錦衣海衛,本就是陛下胡亂設立的,在海上怎么胡來都可以不管。但若用錦衣衛海覆滅安南,重置交趾布政司,那就是讓錦衣衛海在國內用武。此例一開,錦衣海衛登陸廣東怎么辦?登陸福建怎么辦?登陸天津怎么辦?”
王瓊啞口無言。
“我可以說句話嗎?”王淵問道。
文淵閣沒有王淵說話的份兒,特別是他剛獲得東閣大學士虛銜,就更得在文淵閣避嫌才行。
楊廷和笑道:“說吧,此事禮部亦有權商議。”
王淵說道:“廣西、云南接連叛亂,朝廷暫時肯定無力收復安南。但又不能封那篡位的莫登庸為安南國王,何不讓錦衣海衛助安南舊臣復國?”
“如何幫助?”楊廷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