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穿著,并非什么大仙山的弟子。
也是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弟子,想來即便出行,也不會乘坐渡船前往天上河。
那和尚穿著一件很普通的灰布僧袍,頭戴一個很普通的斗笠,身形和顧泯相當,只是顧泯一時間便想起了戴著草帽的謝頂,又有些出神。
年輕和尚眼見如此,依舊不曾惱火,只是安靜看著顧泯,靜靜等待。
顧泯回過神來,歉意的看了他一眼。
年輕和尚指了指不遠處,輕聲道:“那位施主向小僧求一枚祀云錢,小僧出門時未帶,但見那施主可憐,特來向道友借上一枚。”
顧泯挑眉,倒是沒想到這個年輕和尚一上來便是開口借錢,畢竟萍水相逢,何來如此?
只是當顧泯看向那邊甲板上,有個落魄男子,坐在那邊,正在乞討。
那男子沒了雙腿,看著的確可憐。
“那位施主說自己之前是在戰場上丟去的雙腿。”
年輕和尚說道:“既然如此,小僧便愿意給這一枚錢。”
顧泯挑眉道:“道友相信?”
“為何不信?”
年輕僧人的眼睛里很清澈,仿佛任何污穢都容不下。
顧泯一時間,竟然有些慚愧。
他從懷里掏出兩個祀云錢,遞給年輕和尚。
年輕和尚雙手接過去,對著顧泯作揖。
然后他轉身回到那邊,將兩個祀云錢都給了那個乞討的男子。
只是等他轉身而行,走了幾步之后,那邊的乞討男子,又被人一腳踢翻面前的瓷碗,里面不多的祀云錢撒了一地,而后更是有修行者趁亂去撿起那些祀云錢。
年輕和尚去而復返,開始和那些個修行者講道理。
后來那邊便嘈雜起來,顧泯也隱約能聽到幾聲禿驢。
再過片刻,顧泯都準備去那邊看看的時候,只見那年輕和尚摘下斗笠,便開始打人。
原來這和尚才是真的深藏不露,一拳一個修行者,只是短暫的一刻鐘,那些先前不講道理的修行者,全部被那個和尚打翻在地。
顧泯啞然失笑。
事到如今,還不如講道理呢。
雖然講道理,也不見得能講得過那個和尚。
之后年輕和尚把那些個祀云錢重新放入那個男子的碗里,這才戴起斗笠,轉身而行。
行走之處,人人避之不及。
因此不到半個時辰,這邊船頭,都空了。
顧泯倒是站在原地,看著這個緩慢走來的年輕和尚。
不等顧泯開口,年輕和尚自報家門,“紫金寺玄空,見過道友。”
顧泯一怔,這不就是天驕榜第四的那個和尚?
顧泯還禮,當然還是以寒山柳泯幾個字來說。
眼見顧泯并無有太多異常,玄空也是點了點頭。
之前他在船上找了許多人去借那一枚祀云錢,卻沒有一人愿意,只有顧泯。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愿意自報家門。
顧泯說道:“原本以為道友這樣的人物,出門也該是前呼后擁,卻不曾想如此可親。”
玄空微笑道:“小僧向來喜歡獨行,寺中長輩倒也知曉小僧性情,故而不曾約束。”
顧泯點頭,轉而問道:“道友之前在那邊據理力爭,沒人買賬,為何不曾報出名號?”
玄空笑道:“其實也沒有講道理,只是小僧要他們放下那位施主的祀云錢,他們不愿意聽小僧的,小僧沒辦法,只能說若是不能,小僧要錘爆他們的腦袋,他們不相信,小僧無奈出手。”
顧泯聽得哭笑不得。
這樣說起來,還真是無奈出手了。
畢竟他眼前的這位,已經說了這樣的話嘛。
玄空最開始看著像是個很好說好的和尚,但實際上這位一點都不好說話,就拿剛才的事情來說,他哪里講過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