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首輔收回信件,放在桌上,然后注視著許二郎,語氣溫和:“許大人,這些信件從何處而來?”
孫尚書、徐尚書,以及幾位大學士,紛紛看向許二郎。
許二郎作揖道:“家兄處。”
果然是他..........孫尚書心情復雜,復雜到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感受。毫無疑問,他是恨許七安的。
桑泊案中結下的梁子,那小兔崽子幾次三番與他作對,最絕的一次是寫詩罵他,把他釘在恥辱柱上。
對,不是綁架他兒子,是寫詩罵他。
按照官場規矩,這是要不死不休的。事實上,孫尚書也恨不得整死他,并為此不斷努力。
直到云州屠城案,是一個轉折點。
有些人就是這樣,你恨不得他死,卻難免會因為某些事,由衷的敬佩。
而現在,王黨危急存亡關頭,許七安竟送來了如此重要的東西,要知道,這東西落入他們手里,這次的危機相當于有驚無險。
這份人情很大,孫尚書偏偏無法拒絕。
錢青書等人既驚訝又不驚訝,這些密信是曹國公留下來的,而曹國公死在誰手里?
驚訝則是不相信許七安會幫他們。
王首輔吐出一口氣,臉色不變:“他想要什么?”
許二郎作揖:“等明日解決了朝堂之事,大哥會親自拜訪。”
王首輔沉吟幾秒,頷首:“好。”
這時,王思慕輕聲道:“爹,為了要到這些信件,二郎和他大哥差點反目,臉上的傷,便是那許七安打的,二郎只是不居功罷了。”
王首輔一愣,細細的審視著許二郎,目光漸轉柔和。
錢青書等人看一眼許二郎,又扭頭看一眼王思慕,神色頗為怪異。
都是官場老油條,立刻品出很多信息。
那許七安如果不愿意,許辭舊便是豁出命也拿不到,他退出官場后,在有意識的給許家找靠山.........錢青書想到這里,心頭一熱。
在他看來,許七安愿意投來橄欖枝是好事,盡管他是魏淵的心腹,盡管魏淵和王黨不對付,但在這之外,如果王黨有需要用到許七安的地方,憑借許新年這層關系,他肯定不會拒絕,雙方能達成一定程度的合作。
許七安是一件趁手的,好用的工具。
京察之年后,絕大部分朝堂諸公都有類似的概念。
王黨若能掌握這件工具,將來肯定有大用。
此子唇槍舌劍極是厲害,若是能扶持上去,將來罵架無敵手,嗯,他似乎和思慕侄女有曖昧.........最關鍵的是,收了許辭舊,許七安這個工具就能為我們所用........吏部徐尚書沉吟著。
其他人的念頭都差不多,迅速權衡利弊,揣測許新年和王思慕的關系。
王首輔咳嗽一聲,道:“時候不早了,把密信分一分,咱們各自奔走一趟。”
他沒再看許新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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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慕趕在黃昏前,把許新年送出了皇城,送了一大堆治跌打的藥酒、藥粉給許二郎,回府后,聽見大哥二哥還有母親在廳中說話。
王二哥語氣頗為輕松的說道:“爹和叔伯們似乎有了對策,我看他們離去時,腳步輕盈,眉宇間不再凝重。我追出去問,錢叔說不用擔心。”
王大哥笑道:“爹還刻意讓管家通知廚房,晚上做油炸肉,他為了養生,都很久沒吃這道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