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來了。”姜律中既意外又驚喜,將銀槍丟了過去。
“奉義父之名,赴云州剿山匪。”楊硯接過長槍,回答的言簡意賅。
張巡撫一愣,似乎把握到了什么,追問道:“魏公與你說了什么?”
“義父說云州山匪會作亂,命我秘密前來。”楊硯說道:
“我已在數日前秘密掌握云州各處衛所的兵力,原本打算過段時間清剿山匪,不料今日黃昏,有十幾股山匪四處作亂。我剛帶隊剿滅,猜測白帝城可能出事,就立刻趕過來了。
“在白帝城六十里外,遇到一股兩千人的兵馬,剛殺完。”
李妙真瞄了一眼槍尖,心說難怪上面還有血跡。
張巡撫如釋重負,原來我們只是擺在明面上的棋子,魏公暗中還有部署。
楊硯目光掃過眾人,在人群里搜羅了一遍,皺眉道:“許七安呢?”
張巡撫臉色驟然凝固,姜律中眼中的驚喜,漸漸消退。
楊硯心里一沉,本就面癱的臉,愈發的冷硬。
“他......”張巡撫眼睛里流露出悲傷,道:“他,戰死了。”
李妙真微微垂頭,嘆息一聲。
咔擦.....楊硯腳下的石磚驟然崩裂,一股股氣機不受控制的溢出,昭示著這位金鑼的情緒失控了。
他眸子銳利如刀,常年面癱的臉,罕見的扭曲起來,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怎么死的。”
張巡撫把今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楊硯,最后說到許七安為了保護大家,死守不退時,巡撫大人眼睛發紅:
“他身中三十一箭,刀傷六十余處.....他至死都是站著的,說不退就不退....一諾千金重,一諾千金重啊。”
姜律中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張巡撫悲慟的模樣,有些不忍,沉聲道:
“是我失職,對不起....”
楊硯手中的長槍毫無征兆的橫掃,槍桿彎曲,重重的砸在姜律中胸口。
砰!
天地間,爆發出洪鐘大呂般的震響。
姜律中撞碎女墻,拋射了出去。
楊硯一腳跺塌半個城頭,沖天而起,怒吼聲遙遙回蕩:“姜律中,你這個廢物,老子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
驛站里,大廳。
許七安和三位銀鑼的尸體,停放在大廳正中央,身上蓋著白布。
許七安身上的箭矢已經扒掉,沾滿血污的臉也清洗干凈,深夜無眠的宋廷風和朱廣孝,默契的下樓來,搬來兩張椅子,一左一右坐在許七安身邊。
也不說話,就默默坐著,陪著。
男人的悲傷是沉默的。
期間,宋廷風說了兩句話:“就當是給你守靈了。”、“來生再做兄弟。”
朱廣孝說了一句話:“到最后,還是我們兩個人。”
蠟燭漸漸燒到盡頭,燭淚一滴滴滑落、凝固,在這個悲傷的氣氛中,宋廷風和朱廣孝沒有再說一句話。
直到沉聲的腳步聲從驛站外傳來,一隊打更人來到驛站,為首的是楊硯,楊金鑼似乎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狼狽不堪。
身后,跟著他來云州的幾位銀鑼,宋廷風和朱廣孝都認識。
許七安也認識,比如曾經一起查過桑泊案的閔山和楊峰,比如......三人的頂頭上司李玉春。
李玉春此時像極了行尸走肉,他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向許七安,走的很慢,短短十幾步,竟仿佛布滿了荊棘,踩一腳就會有鉆心的痛。
李玉春伸出手,掀開了白布.....他身子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