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國公的話,提煉出來其實很簡單:許新年是云鹿書院重點培養的學子,處理他時,要考慮書院的態度,不能過重。
孫尚書僵硬著脖子,一點點的扭過頭來,難以置信的盯著曹國公。
左都御史和兵部侍郎臉色微變,上書彈劾之前,兩人有過一番密謀。而后,曹國公主動推波助瀾,聯合勛貴,欲支持兩人。
多方默契的形成同盟,共同發力。
此時此刻,袁雄和秦元道有種“革命”遭遇背叛的憤怒。
這是怎么回事?!
殿內諸公難掩愕然之色,曹國公調轉陣營了?那他此前推波助瀾的意義何在..........
突然,諸公們悚然一驚,看向了魏淵。
是什么時候,魏淵什么時候說服的曹國公,許諾了什么利益?
就在諸公們紛紛猜測的時候,魏淵回過神,頗為意外的看一眼曹國公。
魏淵似乎極為詫異,他也不知情嗎..........這個細節落入眾人眼里,讓大臣們愈發不解。
一時間,朝堂局勢忽然詭譎起來。
眾臣陷入了沉默,沒有立刻跳出來反駁,選擇了旁觀局勢發展。
兵部侍郎卻無法保持沉默,跨前三步,沉聲道:
“陛下,曹國公此言誅心。試想,若是因為許新年是云鹿書院學子,便從輕處置,國子監學會作何感想?天下讀書人作何感想?
“當年文祖皇帝設立國子監,將云鹿書院的讀書人掃出朝堂,為的什么?便是因為云鹿書院的讀書人目無君上,以文亂法。
“程亞圣在云鹿書院立碑刻文:仗義死節報君恩,流芳百世萬古名。就是要告訴后世之人,如何忠君愛國。
“諸位難道要讓當年文祖皇帝的無奈重演嗎?”
元景帝瞬間瞇起了眼,不復淡泊氣態,切換成了手握大權的君王。
厲害!
孫尚書和大理寺卿嘴角微挑,這招偷換概念用的妙極,宛如在朝堂上劃了一道線,一邊是國子監出身的讀書人,一邊是云鹿書院。
道統之爭,如何抉擇?
再有文官要為許新年說話,就得考慮自身的立場,考慮會不會因為不但的言論,讓自己背離朝堂,背離眾臣。
左都御史袁雄險些要撫須大笑,如此一來,魏淵就不得不下場,因為有些話,讀書人不好說。但他這個閹黨領袖可以,因為他不是科舉出身的讀書人。
魏淵下場的話,王首輔會作何表態呢?其余旁觀中立的文官也會作何反應?
把魏淵拖下水,再攜大勢擊敗他,讓他妥協,退讓出都察院的掌控,這是左都御史近期的重要謀劃。
“哼!”
這時,一道飽含滔天怒火的冷哼聲,在殿內響起。
眾人循聲側頭,竟是一直以來的小透明譽王,這位穿暗黃盤龍服的親王跨步而出,臉色鐵青,他的兩鬢霜白,眼角魚尾紋深刻,顯得無比蒼老。
見到他出列,方才還感慨激昂的兵部侍郎秦元道,心里徒然一沉。
“往前推兩百年,本王從未聽說過云鹿書院的讀書人,有做出暗害郡主之事。這就是你們國子監讀書人所謂的忠君愛國?”
譽王大聲喝罵:“虛偽!”
而后,他朝向元景帝,作揖道:“陛下,科舉舞弊案真相如何,臣弟并不在乎。臣弟只是覺得,刑部眾官尸位素餐,昏聵無能。
“他們若是會辦案,我可憐的平陽又怎會喊冤而死,若非打更人銀鑼許七安徹查此案,恐怕今日依然不能沉冤得雪。
“科舉舞弊案事關重大,希望陛下能重審此案,由三司會審聯合打更人一同審理。”
元景帝皺了皺眉,躊躇不語。
譽王立刻大哭:“陛下,我那可憐的平陽.......”
無恥!